急促的明暗转换,刺痛了玖月的双眼。但她没空唉声叹气,匆忙把流出来的泪水一擦,马上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她看到了那个方士,那具在空中转圈盘旋的干瘪行尸,这瓜怂活像是人来疯的小孩,对就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异动毫无察觉,它是一个爬升接着一个俯冲,耍完了筋斗马上又耍尾旋,一门心思全放在了炫耀上头。/有必要么?看客不过是几个浑身湿透、骑在蚯蚓背上的不速之客,真有必要这么兴奋么?/
玖月无法理解行尸方士的想法。她也不想跟这些掳走无数乡亲的仇人互相理解。两千年前,它们靠着能言善辩与英俊皮囊哄得始皇帝团团转,结果却落得个活埋殉葬、永世不得解脱的讽刺下场。两千年后,这些方士只剩一副蜡黄色的骨头架子,但是空洞的嘴巴照旧能言善辩,谄媚的嘴脸仍然下流无耻,只要老祖龙还坐在冥宫里发号施令,它们就会一直摇头摆尾,充当这位始皇帝最最忠实的走狗。
关中的男女老少,跟这些骨头架子打过无数交道。它们是死物军团的军师,掳掠活人、烧造陶俑、打制兵器、修炉炼丹,哪一样坏事都少不了这帮混蛋插手。踩着无数累死的凡人尸骨,它们从老祖龙手里接过令人眼花缭乱的众多奖赏,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不肯让自己在物质享受上受到半点亏欠。
飞在地底广场的这个方士,就是这帮老瓜怂当中,最最典型的一个代表:瞧那颜色鲜亮、刺绣精致的蜀锦大袖袍,看那雕工繁密、质地细腻的蓝田墨玉佩。还有还有,那顶全用金银缕线编织,用发簪直接固定在颅骨上的獬豸法冠……它不仅把自己包进昂贵华服,还把一团弥漫扩散、好像棉花一样柔软洁白的云朵作为代步车马,就像之前袭击黄峪寨的那个贼王八一样,硬是要把自己打扮成飘逸飞仙。/你们也配!/
“吱吱——哇哇~”方士注意到了玖月的仇视目光,故意用无肉的喉咙挤出几声嗤笑。它高高地举起右臂,把那颗难以直视的照明光球,仿佛小孩子玩的弹棋一样抛来抛去。这可能是在嘲讽追缉队伍的无能为力,也可能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炫耀自己偷用元力的本事到底有多么强大,不过玖月根本懒得搭理。“大个子,鹦鹉,”她悄声呼唤同伴,向那个挤满妖邪的蚯蚓洞努努嘴:
“两帮东西等会儿肯定要打起来。你们看看大蚯蚓还能不能动,到时候,咱们恐怕还得骑着他……大黑柱,你干什么呢?”
她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刚刚醒转过来的猫妖雷叶,也被眼前所见吓得浑身一缩,平挥出去的尾巴蹭得鹦鹉一个趔趄。/老祖龙的祖奶奶啊/,玖月下意识地抓住了猫妖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个子的胆子,难道真的到了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时的那个地步?/
就在距她们只有一指之遥的地方,黑甲巨汉抱臂在胸,满不在乎地把自己站得笔直。他明明正被一整支军队瞄准,却表现得像是一名统帅正在阅兵,绕湖列队的死物也好,悄声集结的妖邪也罢,只要被那剃刀般锐利的目光碰到,动作立刻就像冻结一样当场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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