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选择？（玖月）19

    大地龙撞上土墙的那一瞬间，玖月甚至都来不及作出反应。她就像被人猛推一把那样迎头撞上蚯蚓表面，一根坚硬的刚毛就在距离左眼一寸远的地方堪堪闪过。多亏及时竖起胳膊护身，玖月的面颊才没有再遭蹂躏，但巨大的冲击还是让上臂关节一起哀鸣，痛得她直想尖叫出声——

    紧接着，她就被反弹到了空中。就像风中散叶那样腾飞而起。她的身体因为惊惧而僵硬发冷，轻飘飘地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她的意识无法接受如此震撼，被各种各样的情绪搅得一片乱麻……玖月几乎就要当场晕倒，所幸安全绳及时发挥作用，就像垂钓收线那样把硬生生拽回了蚯蚓身上。

    此时此刻，蚯蚓那粗糙坚韧的恶心硬皮，踩上去就像真正的土地那样踏实。玖月死死攥住所能够到每一根刚毛，宁可手心被刮的火辣辣破皮也绝不松手。事态发展的实在太快，快得几乎不像现实，前一忽鹦鹉还在“嘎嘎”大笑，向追之不及的妖邪们嘲弄地竖起中羽，下一秒大地龙就闷头撞上了结实硬土，险些把身上的乘客都给颠下来……/咦？怎么回事？这稀里哗啦的是什么声音？等等，等等，这条蚯蚓好像又开始动了？/

    “没事，不用担心。”雷叶觉察到了玖月的惊慌，连忙拉起女孩的小脏手，慢慢摩挲。虽然她自己的脸色也是一样苍白：

    “听，这就是蚯蚓吞吃生土的声音。这东西还在挖掘，我们还在继续前进。”

    “前进是没错。但这速度，也就是瘸腿麻雀的水平。”鹦鹉故意用上喉音，粗声粗气往外蹦词儿，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还是压不住句尾的颤抖：

    “我们本来已经把妖邪甩开了。显祖先皇在上，我们至少甩开那群东西五十步！现在好了，大道走到头了，蚯蚓得重新挖洞了，让我来算算啊，一万只饥渴难耐的妖邪，追上我们只需要——唔哦啊呜哩哇——”

    “收声！”雷叶直接把鹦鹉的鸟喙夹了起来。她揉揉毛茸茸的耳廓，在后面张开手掌增强集音效果，全身贯注地开始聆听动静：

    “挖掘声，不太对劲。有太多的回音……空洞，空洞，前面有大型空洞！大家赶紧抓好，黑君！”

    再一次地，黑甲巨汉张开双臂，将同伴与雇主紧紧地护在身下。五个心跳的时间稍纵即逝，但同时又长的像是整个人生，玖月感受着自上而下传来的那份重量，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大蚯蚓身上，任凭荧蓝色的温暖粘液浸湿全身。与同伴们偎依在一起，恐慌一下子消融的干干净净，她不再害怕身后的追兵，更不去担心前方的未知，李竖近在咫尺的脏脖子，也变得像小蠓虫一样无足轻重。都已经走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坎是跨不过的呢？

    又是一股大力从背后推来，把玖月肿胀的鼻梁一下子按进流淌粘液。但那道阻碍顷刻便被蚯蚓突破，全长十八丈的巨躯一下子获得自由，就仿佛始皇帝那条翱翔在天的化石坐骑，一下子冲进无拘无束、再无桎梏的虚空当中……玖月与雷叶手牵着手，在黑甲巨汉的看顾下再度飘飞起来，她们近乎痴迷地仰起脖颈，看着荧蓝发亮的洞壁在头顶急速后退，看着狭窄逼仄的坑道再一次地变为无穷空间，沉醉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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