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是啥意思就成。对了,到桥那边以后,幢副可还有吩咐?”
“吩咐?”成五彪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他那匹鬃毛闪闪发亮,流畅线条仿佛黑麒麟一般的高头大马,轻轻松松就超过了小儿马半个马身:
“把桥守住,等主力过来了,帮他们维持秩序,领他们过河。赵什长,除了把这些事干好,还能咋办?”
“成幢副,我现在就是个兵,綦连伍长手底下一个轻骑兵。”赵栋成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连忙往左手边章伯坚的方向瞅了两眼,这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到那边以后,难道就一直干站着?”
“将军让我们守好木桥。你还想到处乱跑不成?”又是一道绿光闪现,将成五彪的面孔半边照亮,另外半边落入阴影,显得格外骇人。不过,赵栋成还是咬着牙没有移开视线:
“成幢副,我在老家的时候当过勇丁。不管在哪个地方守备,都得垒墙修工事吧?水势这么大,那座桥就算修的再好,加固一下总没坏处。要不,等到了那边,再找綦连伍长商量商量?”
“成啊。修就修。”申时五刻,当成五彪的援军与轻骑伍会合之后,綦连猛对赵栋成的建议做了如此回答:
“东岸西岸种了一堆柳树,砍下来就能使。这是成幢副的主意?”
“是这小子自己想出来的。”成五彪苦笑出声,“你算是有福气了,大铁柱。手底下总算过来个长脑子人。”
“你可别把他夸上天了,老五。”綦连猛搓着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粗犷的嘴角微微上扬,大先生在上,那竟像是在微笑:
“成啊,那咱这就开干。先从西岸开始砍?”
军官们做出决定之后,底下人接下来只需执行便是。赵栋成他们过来之前,綦连猛已经在吴家井雇到了五条船外加二十个人手,这些百姓也被统统动员起来,跟在轮斧砍树的骑兵后面打起了下手。去枝、去叶、剥皮、搬运……琐碎的工作需要众人同心协力,军民不分彼此地掺杂在一起,吆喝着流传了上百年的古老号子,将堤坝上的一颗颗柳树,飞快地转变成堆放在桥头的一堆堆滚圆木料。
这些新砍下来的湿润木头,拿来当建材完全不合格。但骑兵们也只是把它们用来救急而已,没有更高的要求。在木料数目逐渐增多的同时,稠密的雨云也开始向着白骨之塔围拢聚集,就像一整群贪婪的乌鸦,奔向新近发现的腐坏尸身。本应是一片金黄的午后,慢慢变得比太阳落山之时的傍晚还要暗淡,灰蒙蒙的天空吹来灰蒙蒙的西风,灰蒙蒙的云团落下灰蒙蒙的雨线。
雨滴持续不断地敲打厚重蓑衣,听上去就像廖使君在州府举行的拙劣编钟表演。滴答,滴答,滴答答答,滴答,朝廷士卒就在这种无序的节奏中行进、工作,只有偶然划破天空的耀眼闪电,以及随后而来的滚滚雷声,才会让众人几尽麻木的头脑暂时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