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值班室抬脚就到,距离很近,但我没有进去,而是首先从外面眺望了片刻,发现室内只有男医生在值班,女医生却不见踪影,只是里间传出些声响——孙教授靠近我,在耳边轻声提示道:“她应该在里面。”
果然,不到片刻,女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两个大大的饭盒,看起来应该是宵夜,隔得远也看不清楚,所以我干脆走了进去,在孙教授的陪同下装作了解涵香的情况,顺便闲聊。
旁的话几句说完,我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了饭盒上:“闻着好香啊!宵夜吗?”“是啊,”女医生笑着点点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饿得特别快,又特别喜欢吃肉,所以我们就买了点熟食带着加餐。”
“工作量增大,食量理所当然会变大的,这很正常,”我故意道:“我前段时间太忙,也很能吃,餐餐离不了肉…对了,是不是最近开始照顾病人才开始的?”
“不错不错,和你情况一样,照顾他们开始胃口就变大多了,”男医生也笑着回应:“简直不可思议,我一顿饭居然能吃掉两个肘子!”
“既然饿就多吃点,多吃点才有力气。”我拍拍男医生的肩,告辞离开,出门之后立刻让他给医生宿舍的管理员打电话,问那四个医生在做什么——和我猜测的一样,他们现在也正聚在一起加餐,清汤火锅里煮的满满当当全都是肉。
我深深的叹口气,心里大致有了主意,准备连夜去找几样东西回来,挨个试一遍,总能找到有用的吧?等到解决眼前的事情之后,再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治涵香的法子。
临走前,我给孙教授交代了两件事:第一,把马浩宇和孙涵香换成治疗烧伤患者的水床,随时用水冲洗,同时保持窗户敞开,减少所有人在屋内停留的时间;其二,最近这几天,每天给他们加餐,别的也不需要,就只是清水火锅煮白肉就行,量管够,同时让他们留在值班室中,千万不能让他们六个人见血,也就是吃到生肉。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我没说,孙教授也没问,他不愿被我的理论干扰了他所谓的科学研究,可又不得不听从我的指令,倒确实是件非常纠结的事情…
离开之后,我迅速开车朝青城山驶去。
按照我的思路,这种情况虽然奇怪,但暴食毕竟属于饿鬼道诸业障之一,原因各有区别,但万变不离三十六饿鬼其中,无论是业障类、业报类、胎息类,总有个处理的法子,只要我逐一找来尝试,总能找出它们的所属所分。
只不过,这所需的东西就有点儿麻烦了。
青城山距离蜀都不近,我十二点过才抵达山门,然后一路开抵距普照寺不远的个小街,这里现在已经全部被开发成了旅游度假村和吃饭、住宿的聚集地,我一路绕到街尾,这才停车敲响了个看似破烂的小斋堂。
斋堂是给居士和信徒吃饭的地方,比不上外面餐馆旅社的华美,粗米糙菜,几乎见不到油珠,调料也只是简单的盐和辣椒,别的一概不用,但胜在价格便宜实惠,附近的乡野信徒也只会吃这个。
敲了半天,门内才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回应:“这么晚了,谁啊?”
“李婆婆,是我,安然!”我回叫道:“这么晚来打扰确实对不起,但请您见谅,为了七八条人命,我必须找到大量的‘福根’和‘三寸金钉’,希望您能帮我。”
嘎吱声响,满头白发的李婆婆已经打开了门,她惊道:“怎么会出这么大事儿?七八个人,噢,我的天,太多了!”她侧身让我进门:“对了,佛前香灰和凝珠泪你需要吗?”
“暂时不需要,”我皱皱眉:“这两种东西稀少珍贵,但恰好不对症,所以我只需要福根和三寸金钉。”“饿鬼道的事儿?”李婆婆吃斋几十年,倒也算是个明白人:“那好,我给你找。”
供奉仙佛的香有数种,其中有种篾香是由香骨和香肉组成,竹签经沾水后把带有粘性的香粉均匀裹在竹签上制成,在佛前供奉完毕之后,剩下的三寸左右纯香骨就叫做‘三寸金钉’。
许多寺庙都有替人供奉长生灯和祈福灯的习惯,由古至今,用纯铜打造的莲花灯碗盛满香油,加入灯芯点燃后供奉佛前,上贴书祈福者姓名年岁的红纸,等到供奉的时间结束,这些灯油和红纸就收做了一堆,古代全都用来施舍给地府中的饿鬼,暂缓痛楚,也算是体现了佛道的悲天悯人之情,这东西就叫做‘福根’。
至于李婆婆提到的其他两样,那是专用来对付恶鬼厉煞的,拙作《神鬼再现》曾有详解,这里就不累述了。
李婆婆带着我在附近数个庙中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收拢了阵阵一大桶福根和两塑料袋的三寸金钉,我也不敢多呆,告辞之后立刻朝着峨眉山赶去。
趁着天亮,我还得过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今天就弄到渡羹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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