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野猴子,真的是你啊?”
“废话!”
他慌忙过来给我擦鼻血,擦着擦着,我闻到一股尿骚味,一愣:“你拿的什么给我擦?”
他停了下来,跟我面面相对,然后我们一同垂眸,他手里捏着的正是他挂在脖子上,脏兮兮的抹布。
这时听到水声,我们缓缓回过头去,那只短脚狐狸正优哉游哉的在石墙屏风后尿尿,大约注意到了这边的四道目光,懒洋洋的回头看我们一眼,闲闲的抖了抖小短腿,昂首离开。
我们缓缓回过头来,继续面面相对,他咽了口唾沫:“野猴子……”
“我杀了你!”
架是要打的,打累了肚子也是要填饱的,我气呼呼的坐在石坡上,鼻青脸肿的花戏雪将几个果子推过来:“吃吧。”顿了顿,“热的。”
我咬了一口,还真是,不由惊道:“怎么办到的?”
他没有说话,转眸望向石坡下的山洞,这个石洞极大,另一旁还有流的极慢的水声,显然一派避世幽居的良所。
我果断干脆的消灭完果子,他问:“野猴子,你特意跑来看我的?”
我一哼:“不是,我脑子有问题,我特意跑来挨打的。”
他神色不自然的抿了抿薄唇,我拍拍手:“还有没,我待会儿带几个走。”
俊秀的眉毛一挑,他道:“待会儿就走?”
“不然呢。”我意犹未尽的舔着唇瓣,“这果子没吃过,味道真好。”
“那我送你吧。”
我打量他的气色:“你可以出去了?”
“嗯。”
我关心道:“身体没什么大事吧,独孤涛把你说的挺严重的。”
他斜眼看我,良久,点了下头:“没什么大事了。”
半个时辰后,我发现这真是一句屁话。
迈出洞穴前,我又问了一遍,他神色冷峻:“烦不烦,说没事就没事了。”结果刚迈出一脚便神色冷峻的栽倒在地。
我费了好大劲将他拖回来,待他醒后,我打个招呼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走出了三丈,他忽的叫住我:“野猴子。”
我回头看他:“干嘛?”
他的容色藏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静了会儿,他语声清凌道:“你这么跑来很辛苦吧,就来见我一面?”
“被你一说,好像是挺不划算的……”
“那要不今晚……”
我笑道:“我没想那么多啦,看到你好端端的我也放心了,你好好养着吧。”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缕落寞从心底冒了出来,其实不划算吗,挺划算的,有人二十年换一眼花开,我这一面是当最后一面来见的。
天色昏暗,黑压压的乌云积了好大一片,浮桥是最难走的,一踩上去便心慌意乱,迎面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像要将我的五官给移位了一般。
终于上岸,仿若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我揪着衣襟喘了会儿气,匆匆离开。
忽的一声爆响从天际传来,我抬起头,一朵盛大的烟花绽放,紧而又是一朵,以星空为屏,衬出万千璀璨。
我恍然惊醒,今日是腊月三十了,也是杨修夷的生辰。
我摘下帷帽和雪帽,解下头上的发绳,用天女花咒将花堪结升至天边绽放。
潋滟五彩映在我的眸中,我双膝落跪,背脊笔挺,虔诚合掌:“九天神明在上,巫女田初九在此祈愿,愿杨修夷万世平安,无忧无虑,愿师父永远健康,得偿所愿,愿十八魂魄回聚早日投胎,愿萧睿……”眼泪潸然落下,“愿萧睿此时衣食温饱,头有房梁遮风避雪……”
“愿花戏雪早日恢复元神,也愿,也愿我能以此残生手刃仇敌,报得血仇。”
长风自山峦横来,将我头发吹得凌乱,我郑重的叩首。(未完待续)I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