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乔宅。
大门被拉开的同时,门外的人就开始往里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被人堪堪拦住——
莫锦云垂眸,看着拦住自己的那个人,“你年舒阿姨不在里面?跬”
“在。妗”
乔花花抱胸,老神在在地撇了撇嘴,“你找她?”
“.....”,这不是废话吗?
乔花花身上穿着小学一年级的校服,看样子是要出门去上学,结果学生反而不着急了,“莫叔叔,早安。”
“......早安。”,莫锦云实在没什么心思跟他胡扯,抬步就想绕过他。
乔花花却啧啧了两声,“没创意,送点花人家就会原谅你了吗?你知道年舒阿姨这几天有多不好过吗?”
莫锦云心口狠狠一拧,“什么?”
“想知道?”,乔花花眉毛一挑,扯了扯自己身上那名牌学校的校服,摆出谈判的架势。
“......我去问她。”
一看这样子就和他老子乔司南如出一辙,那是狼崽子要得到猎物时候的表情。
乔花花不以为然地别开头,“也行,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
莫锦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乔家门口就被人给噎住,而且还是被这个小屁孩给噎住。他蹲下身和乔花花平视,“来一场男人的对话。”
“你说。”
“你想要什么才肯告诉我你年舒阿姨的情况?”
乔花花无比严肃地看着他,“我要见云端,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听说......”
小家伙说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了一下,刚才还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谈判架势也弱了下去,声音里有些委屈,“听说,她都生病了,但是南家的人都不告诉外面的人。她也没有爸爸妈妈陪着,我妈妈快要生产了,我爸爸也不让我去看她......”
再怎么想做爷们,他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泪花花在打转,腮帮子也一鼓一鼓的,极力地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小云端病了?”,莫锦云也是一阵心疼。
“嗯,说感冒了,南铮叔叔打电话来问年舒阿姨能不能去看小云端一下,可是年舒阿姨自己都不太好......”
莫锦云心口又是闷闷地痛着,“你年舒阿姨她.....怎么个不好?”
“她不爱说话,也不理我。每天都睡,连我妈妈都不见,有时候.....我半夜起来尿尿,就看到她一个人蹲在窗台上看月亮,我觉得她可能是想移民去月球......”
“......”,莫锦云忽视掉乔花花最后那句不靠谱的话,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丁山。
丁山瑟缩了一下,不忘拉住自己的小马甲,“莫总哇,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哇......”
莫锦云懒得搭理他,转头轻轻拍了拍乔花花的肩膀,“你去上学吧,我保证,云端很快就会有妈妈,也会有爸爸了。”
“真的?!”,乔花花眼睛一亮。
“真的,”莫锦云郑重点头。
乔家和南家布局了好几个月的事,甚至连他莫锦云都插手帮忙了的那件事,也差不多应该要有眉目了。
到时候.....南楠的事说不定会有转机。
而最上头那位顾先生,恐怕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到时候是福是祸.....,全赌在那一点心意之上了。
若是心上有,那便一切安好。
若是心上无.....,那对南楠来说,未尝也不是一次凤凰涅槃的机会。
乔花花看着莫锦云一脸认真的表情,到底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那我相信莫叔叔。”
“你也得相信你老子,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莫锦云急着去见年舒,干脆把乔花花一把抱起塞到旁边的乔飞话怀里,“你们少爷都要迟到了,不要耽误他学习!”
“......”,乔飞抱着乔花花往外走,忍不住腹诽——
用学习这个理由来扫清自己追老婆的障碍,莫少你自己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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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重建之后,所有的院落都集中在了一起,就连客院都是在主宅的旁边。
莫锦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黎洛。
她大腹便便,已经快要生了,此刻靠在客院的门口也有些吃力,却不假手于人地捧着一盅鸡汤。
莫锦云伸手接了过来,“我去吧。”
“她精神不太好,”黎洛也不阻止,“丁山来了好几次说是要见她都没有见到,你交代的那些话......,我们也不太好说。你自己去说吧。”
莫锦云点了一下头,急切地往里走。
“等一下,”黎洛唤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开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纠结,也不要再因为这个事怨怼于她。她其实.....也很不好过。你昏迷的那段日子,她真的是......”
“我知道,”莫锦云急着往里走,顺口就应了下来。
黎洛抓住他的手臂,坚持把话说完,“你对她的感情我们都能看出来,我觉得一个男人最伟大的地方是包容自己的女人。”
莫锦云停住脚步,无比认真地点头,“我知道。”
黎洛这才放开他。
身后的小素扶住黎洛,“少奶奶,这样让他进去,年小姐不会把他打出来吧?!”
黎洛笑,“打是亲骂是爱,有人会乐在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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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院也是很新颖的现代简欧风格,即便在冬日里面也不见萧索之意,处处打扫得纤尘不染。让人感觉很是用心。
佣人们都被黎洛贴心地撤走,一楼已经没人。
莫锦云沿着巨大的原木旋转楼梯而上,刚到二楼,那个伏在窗台上的瘦削背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眼帘之中......
不过一个星期不见,她瘦了很多。
比原来他醒来的时候,还要瘦。
年舒盯着天空中掠过的几枚落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来头也没有回。
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发呆,习惯了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都像是听到他的。
她以前的恣意张扬,在这一个星期之中,已经全部化作了乌有——
生活在这几年之内给予她的,不是让她张扬的资本,而是让她慢慢学会从容,学会适应平和,学会去接受。
哪怕再不能接受的事,也不得不去接受。
莫锦云站在楼梯口,一时踟蹰,不知自己是应该上前,将她狠狠扣在自己怀里,还是应该力道轻一些,再轻一些——
重了,怕她生气。
轻了,又怕她会.....飞走。
是的,飞走。
即便看不到她此刻的眼神,他也知道,她必定是空盈而茫然地看着窗外的。
那眼神.....让他心疼。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说话,年舒以为是楼下送汤的佣人,过了许久才转头打算开口随便说几句什么将别人打发走,可一回头,就愣在了原地——
梦里是他,醒着还是他,就连此刻半梦半醒不甚清醒的时候,还是他——
她抬手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光——
“没出息!”
可手还没触到自己的脸,她已经被人牢牢地卷进了怀里——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心疼,几分酸楚,几分霸道——
“没有我的允许,谁敢伤你?!连你自己也不许!”
真霸道!
年舒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发现就连这个动作她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而不能付
诸行动。因为她已经全身都僵硬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唇瓣颤抖了好几次,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阿.....锦......”
这一声,软绵入骨,如春水荡漾,一波一波软进他的骨子里去——
莫锦云控制住自己的激荡,将手臂收紧到恰到好处的力量,生怕捏疼她,却又生怕圈不住她一样,连声音里都带了一份极力压制的无所适从——
“是我——”
他声音,也是哑哑的。
年舒还在睖睁之中,却也敏感地察觉出有些地方不同——
他醒来之后,从不主动抱她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敢相信,“你......记得我了?!”
只一句,他手上的力道便再也克制不住,汹涌地将她扣紧,几乎是要将她摁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莫失莫忘,这是你说的,你忘记了么?我从不敢忘,也不想忘——”
他的话温绵有度,如最舒服的暖泉滑过心口,年舒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你.....还记得....我?”
一句话都被说得如此断断续续,可见她是真的有多紧张。
莫锦云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如假包换,我是你的阿锦,从未忘记。”
假装不认识她,只不过是没信心了。
在阿尔卑斯滑雪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将她也忘记。
只是终究不舍——
那条要忘记她的短信本来都已经编辑完毕了,结果后面的字被他删了,删到一半,雪崩。
醒来看到她在身边,不是不欣喜,只是害怕再度去尝试。
她如一个小孩子一样,总是玩乱所有的线团丢给他去收拾,他不是神,也会累。
可看到她努力所做的种种,他最终也是不忍,打算告诉她真相。
但接着.....小姨出事,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
这些解释,他要一点一点地说给她听。
可现如今还没来得及开口,年舒便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你不相信我,你找我要结婚证,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你还叫....还叫医生要保大人——”
想起这些,眼泪就再度汹涌而下,她哭得委屈而放肆——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阿锦真的回来了,或许,是因为真的委屈。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如此恣意,泪水如开闸一样,莫锦云顿觉无措,手忙脚乱地将她的眼泪擦了一把,将她抱回卧室,“别哭了。我相信你做的都是为了我们,我也相信孩子是我的,我全部都相信,只是当时时间急迫,我刚刚得到一点小姨的消息去医院打算找你,结果.....就看到了我母亲和书君。”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当时的心情——当所有的温和都被拆穿,当母亲的嘴脸突然变得可憎,他当时又要顾及她,又要假装出自己的毫不在意——
天知道那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考验。
她还在哭,眼睛都哭得有点肿了。
莫锦云手掌慢慢在她的小腹上抚摸了一下,“孩子.....没有丢。”
年舒忽然止住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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