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疲累了一夜的脸颊,“口渴吗?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
童宁眼珠微微一转,看了一眼床头的棉签和恒温水壶,点了点头,“想喝水。”
“你等一下。”
乔司南走进一旁的洗手间,彻底将手洗了一遍,然后才旋身出来,那些棉签拿起,又倒了温水出来,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擦到她有些干裂的唇瓣上,“一会儿医生来查房,检查完毕之后,说不定就允许你喝水了,你先忍一忍。”
忍?
童宁只觉得这是自己偷来的幸福时光,哪里用得上这个忍字?
她静静地躺在床头,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还有他手上的温和动作,心里的阴霾一点一点地被驱散。
“司南,以前你生病的时候,可是比我现在还要矫情,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就等着我喂饭给你。”
乔司南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从童宁的话语里听出一丝甜蜜的味道来。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欢那样做,其实只是为了引起乔远山的注意,那时候乔正宸体弱多病,自己的父亲永远在谈及这个小儿子的时候露出怜惜的舐犊之情,可他却永远得不到那样的情感。
所以,才会在生病的时候表现出比实际病情更加厉害的脆弱。
可童宁却以为…..
罢了。
等她伤好了,再说清楚。
他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一碗温水,继续擦拭着她的嘴唇。
童宁微微一笑,却不想这个小举动居然牵动可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乔司南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碗,摁下床头的呼唤铃。
这一举一动,落在她的眼里,成了紧张和不舍的表现。
医生很快就到,乔司南默然地退到了门外,等医生检查完毕,和老阿妈都从病房出来,才重新进入。
童宁半靠在床头,手上的针头已经拔除,正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见到他来,愉悦地放下手中的水杯。
“伤口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童宁指了指一旁的镇痛泵开关,“医生给上了这个。”
乔司南嗯了一声,“我让乔飞找了两个看护.....”
“司南,”童宁立刻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要看护。”
他微微顿了顿,“乔氏最近很多工作需要我接手,会很忙。花花也还小,刚打算送他上幼儿园,我们......
”
童宁眼神微微一暗,却还是打起精神,“我听老阿妈说,你说....要带我去美国整容?”
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无情浇灭,如履薄冰得像个孩子。
乔司南考虑了片刻,点头,“等你伤口好了,就立刻出发。那边有许多我认识的医生,他们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他说的是那些医生会照顾她,可处于欣喜中的童宁根本没有听出那弦外之音,她欣喜抬头,看着病房镜子里自己的脸,也生出如花笑靥来。
童宁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纱布,“真好,这下我就不用被她们叫成女版的钟楼怪人了。”
乔司南心口微微有些发苦。
如果不是自己,又怎么会让她变成这样?
这个女子,无论提什么要求,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只要能做到,他都会尽力而为。
钟楼怪人?那个其丑无比的驼背?
他目光里渐渐生出寒意,“是谁这么说你的?我去找他们算账!”
“不用不用,”童宁立刻抓住他的手,“说几句又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以前,人家说了我就会哭鼻子。现在,才不会呢!”
以前….
以前她是攀附在自己身边的菟丝花,可现在….
“你不是什么怪人,我保证从美国回来之后,你一定会比以前更漂亮。”
“我相信,”童宁抬起他的手,在自己完好的那边脸上轻轻摁了摁,“司南,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手掌触碰到她的肌肤,乔司南想要抽回,却被她握得更紧,“司南,你还没有回答我。”
俊眉微微锁起,若再用力,只怕又会牵扯到她的伤口。乔司南张唇,刚要说话想让童宁先放开手,可病房的门便被重重推开——
“童宁姑姑,刚才外面的护士说你醒来,真好——”
花花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欢喜雀跃,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小卡片,还没走到病床,便顿住了——
“姑姑,爸爸......”
爸爸为什么在摸姑姑的脸?
黎洛跟在花花身后,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空悬了一夜,本来已经勉强放下的心,又被倏然地吊起。
她愣住。
三个人就这么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忘了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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