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终是忍住笑声,抬手一把擦掉眼角的泪,将脊背挺得更直,“如果说,我和司南已经有孩子了呢?”
乔蓉的手狠狠一顿,差点将手中的佛珠线掐断,司徒娟则是更加激动地抬眸看向黎洛平坦的腹部,而一旁的乔安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妲—
他们,有孩子了?
这么快?!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客厅的大钟,滴滴答答地,提醒着她们,时间在动。
黎洛的双手握得更紧,没有人察觉到她此刻,是那么那么地紧张.....窀.
半晌之后,司徒娟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所有的沉默——
“我不可能再接受你,如果怀孕了生下来我养着,你......,就不必回来了。如果孩子不给我们,实在不行,我也会学许家一样,将孩子打官司要回来!”
许家已经开始准备打官司要孩子了?这些人......究竟要冷血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而司徒娟,也终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与三年前一样,毫无改变!
黎洛轻轻地闭了闭眼睛,又快速睁开,眸中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双手却颤抖地厉害,“跟你们开个玩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了。如果你能说动司南离开我,那就请便。”
说罢她转身,面无表情地朝楼上走去。
道阻且长,这些阻力,乔司南,如果今天你在,你会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那三个女人,是他的奶奶,母亲,还有姑姑,是他的至亲。
如果全世界都反对我们在一起,乔司南,你会怎么做?
跟在乔蓉身边的桂婆子匆匆下楼,将走到乔蓉身边,将手心摊开。
黎洛回头,就看到了她手中的那一粒珍珠。
这是乔蓉曾经给她的,现在,要收回去了吗?
心口倏然地一痛,她顿在原地,没有力气再抬动自己的脚步。
身后,终于传来乔蓉的声音,“你们两个都出去。”
司徒娟和乔安然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别墅大门。
身后的脚步声,平稳从容,却像是一根弦,一下一下地弹在黎洛的心壁上,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回头,也可以不去听,不去看,可最后——
在乔蓉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刹那,黎洛还是忍不住回头,红了眼圈,哽咽了声音,“奶奶。”
她下楼,和乔蓉平视,又唤了一声,“奶奶。”
三年,对这个老人的惦念从未停止,只是,她早已失去了资格。
乔蓉看着她,“好孩子。”
一声好孩子,让黎洛隐忍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刚才的伪装悉数被撕裂。
她想要上前,给老人家一个拥抱,可是,看着她身后的桂婆子,看着那颗珍珠,她知道......再无可能。
乔蓉捏紧手中的佛珠,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动作轻缓。那双经历过岁月洗礼过的双眸里,是一片让人看不清透的晦暗。
“洛洛,三年前你离开,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苍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微的叹息。
黎洛猛地抬头,眼泪如泉涌,三年前,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乔蓉,如今被她这样质问,她还有什么脸面给自己开脱?
乔蓉眸色微微沉了沉,“乔家,已经不是以前的乔家。司南,也不再是以前的司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分开,回头,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黎洛心口狠狠一震,“奶奶,您说......什么?”
她怎么听不懂?
“黎洛,”乔蓉道,“乔家,真的适合你么?若是适合,你三年前,为什么又要走?!”
一字一字,将黎洛逼得逃无可逃!
如果说面对司徒娟和乔安然,她还能说出男不娶女不嫁的话来,那么在面对乔蓉的时候,她的的确确,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乔家,豪门,庭院深深。
到了现在,她依旧是不愿意回去的,可是,乔司南,他会放弃吗?
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乔蓉见她不语,洞悉世事的眸子微微合了合,然后抬手,接过桂婆子手中的那颗珍珠。再也没有说话,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苍老的身影有些许的蹒跚,步履也有些不稳。
黎洛看着眼前的画面,眼泪簌簌而下,有些无力地靠在一旁的扶手上,心情复杂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
别墅外。
司徒娟见乔蓉出来,立刻亲自打开车门,“妈。”
“你坐这一辆,我和安然坐另外一辆。”
乔蓉目不斜视地走向乔安然的车,将一脸尴尬的司徒娟凉在了身后。
黑色的房车很快离开别墅门口。
乔蓉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风景,吩咐司机,“将隔板升起来。”
房车的隔板将司机和桂婆子隔绝在外,乔蓉在隔板封闭的那一刹那,狠狠抬手,一巴掌扇到一旁的乔安然脸上——
啪地一声,用尽了老人全部的力气!
乔安然捂住自己的脸颊,猛地上前抱住乔蓉的手臂,“妈,是我错了,我错了......,您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您都气了二十多年了,妈.......”
乔蓉幽幽叹气,紧紧闭合着双目,咬牙开口,“那个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乔安然潸然泪下,“她不太好,妈,所以,你今天做的,都是对的......”
乔蓉没有说话,只是任凭乔安然将眼泪擦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过了许久,老人才缓缓吐出一句,“都是你作的孽。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你要记住。”
.......
别墅三楼。
黎洛拖着步子回到主卧,见到顾小黎和年舒,连忙擦掉眼角的泪,“你们怎么都在偷懒?”
“summer在睡觉,”年舒解释着,“你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没事,”黎洛笑着耸了耸肩,“刚才在楼下看到奶奶,想她老人家,就哭了。”
“你是说我外婆?你如果可以,随时可以回乔宅去看她啊,”顾小黎从阳台上旋身,“外婆很慈祥的。乔宅也很漂亮,对不对?”
乔宅......说回去就回去,说出来就出来的么?
随时两个字,哪有那么容易?
黎洛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summer,“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就好了。”
“我陪着你,”年舒接口最快,然后不管顾小黎的反抗,直接将他推出了门外。
黎洛将summer抱在手里,声音低低地,“舒舒,你知道吗,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有的事,不是我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要勇敢面对。”
年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
刚才黎洛的红眼圈着实把她吓得不轻,此刻听到她这样说,无疑让人放心许多。
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便笺递到黎洛面前,“上次你在日本联系的那个什么教授,昨天来工作室找你了,他说,要你尽快和他联系。”
“童教授?他回来了?”
......
翌日。
黎洛将summer留在家中让年舒照顾,自己则是准时准点地到了工作室。
可她准时,还有人比她更早——
“童教授,抱歉让您久等了,”黎洛放下手中的包,连忙迎了上去。
“可以叫我童博铭,”窗边的中年男人温润一笑,穿着黑色风衣的身躯长身玉立地回旋,柔和地看着她,“不必那么客气。”
两个人在日本的时候只交换了英文名,黎洛原本也没有太指望能够真的让樱花提前开株,可对方诚意可鉴,居然亲自送了过来。
她转身到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去,“童教授,请用茶。”
待对方在沙发上坐好之后,她又转身拿过办公桌上自己的名片递了出去,“童教授,这是我的名片,请您过目。”
素净的名片上只印了两个字——黎洛。
童博铭握住茶杯的手一顿,“黎洛?”
“嗯,”黎洛微微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裙摆往下坐,“童教授应该是给我带来好消息的吧?”
童博铭看着她,眸光微微有些复杂。
黎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今天自己穿着一套黑色的香奈儿套装,胸襟上别着山茶花的胸针,丝袜也是黑色的。
这样的打扮应该说来是大方得体不张扬的,为什么会引来他的注视?
童博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忙着收回视线,“是这样的,樱花从日本运过来不方便,所以我可以帮你做成干花,特殊技术处理,跟新鲜花瓣没有区别。”
黎洛点头,“那太好了,只是这种小事,也不值得您专门跑一趟,一会儿我们一起用餐,您看如何?”
童博铭目光中几乎带了一丝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黎洛,点头,“也好......”
答应之快,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黎洛笑着起身,“我让秘书去订餐。”
电话拨出去,却许久没有人接。
黎洛忍不住皱眉,拉开办公室的门喊了一声sunny,脚步声匆匆而来,sunny将一叠报纸递给黎洛,“黎小姐,安建国带着洛倾倾卷款逃走,您母亲昨天追他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还有......洛氏的股票跌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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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忘了自己是怎么样走上医院的楼梯的,也忘了自己的高跟鞋是什么时候扔掉的,等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脚趾早已被踢破,血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可她却浑然不察,只是站在ICU门口,看着那个头上包着厚厚纱布的人,眼泪不受控地往外冒。
说好了,这辈子的母女情分在三年前就断了的,说好了,再也不会为了她流眼泪的。
可是,还是控制不住......
她双手撑在玻璃上,死死扣住,骨节泛白,就这么看着孤零零站在走廊上,任凭寒风卷过,的她骨骼发冷。
“黎小姐,”身后医生开口,唤得黎洛回神,“我们已经尽力了,令堂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
黎洛双膝一软,脊背就这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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