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横一闪,随即便见雄壮无比的来福左臂一挥,将扛案奔来的人连人带案劈出丈远,大步疾迈,几个起突,手刀上下几挥,“碰”、“碰”一阵闷响,倒得一地。
待得摞倒了几个泼皮,又飞身上堂,将鬼鬼祟祟欲偷袭刘浓的祖费一把捉住,提着脖子往地上一贯,待见那厮已然昏死过去,方才大声喝道:“放肆!”
全场皆惊,落针可闻。
来福冷声道:“汝等可知,堂上何人?”
一名族老缩着身子,怯问:“何人?”
来福怒道:“此乃我家小郎君,华亭美鹤刘瞻箦,而这个小小郎君,乃是陈郡谢氏,谢小小郎君!尔等若伤了他,阖族诛之!”
华亭刘氏?
谢氏?陈郡谢氏!!!
待来福话语落地,众人先是迷茫,再是恍然大悟,随后是不敢思之!霎时间,休说祖严与祖氏族人,便是尚未知晓小谢安身份的祖盛亦极是震惊!
……
竖日,夜月高悬。
祖费仓惶来到娄县县城,佝偻着身子靠近一栋府邸,随着高傲的看门人一阵急行。
后院,娄县府君骆隆正斜斜靠着矮案,以肘支首听曲,唱曲的并非是美婢艳姬,而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八哥。八哥唱腔非凡,词正腔圆,尚带着浓浓的洛阳正音。
唱的是《武侯伐蜀》,八哥鸟绕着鸟笼中的横杆,挥着翅膀边走边唱,瞧其模样好似淡定从容、气指万军,真有几分武侯风彩。听到兴起处,骆隆扪了一口酒,拍着大腿,赞道:“妙哉!”
八哥亦跟着赞道:“妙哉!”
“不妙,大事不妙!”
随从神色匆匆,边走边嚷,顿时惹得骆隆大怒,执起案上酒盏便砸过去,瞅着被砸得头破血流的随从,喝道:“胡言乱语作甚,竟敢打挠我听曲之兴,若无大事,定将汝斩之喂鸟!”
随从初来不久,不知骆隆性戾,犹其是酒后,心中一惊,沉沉跪在地上,回道:“府君,大,有事,有事不妙!祖氏祖费……”
少倾,随从默退,把院外的祖费领进来。
祖费见了骆隆扑通一声跪于地上磕头,边磕边道:“府君,大事不妙!”
骆隆一听又是此言,欲砸人,案上却无杯,拍着案,狠声道:“快快细细道来,不可遗漏。”
当下,祖费便将昨日祖氏之事道出。
骆隆皱眉道:“陈郡谢氏?休得胡言,陈郡谢氏岂会与庶族寒门来往?!”
祖费擦了一把额角的血迹,颤声道:“小人亦不知,但华亭刘浓叫那小童为,安,安石……”
“安石?莫非,真是谢氏麒麟儿谢安?”
骆隆眉头愈皱愈紧,瞅了瞅案前跪着的祖费,再看了看闭嘴的八哥,对于他而言,祖氏那点产业,根本便未看在眼中,不过是因这祖费时常孝敬,顺手为之罢了。若仅是华亭刘浓,他自是不惧,但若是陈郡谢氏,那便需得掂量,以免引火烧身。
祖费悄悄瞄了一眼骆隆,心知要糟,“碰碰碰”一阵磕头,哀声道:“府君,那,那个小郎君今日一早便去了,应与祖氏无甚干系!倒是那华亭刘浓甚是跋扈,说,说府君……”言至此处,抬头看了一眼骆隆,敛口不言。
骆隆怒道:“说甚?快讲,若再讲一半,定将汝斩作肉酱!”
祖费颤声道:“是,华亭刘浓言,言府君不过是乌伤县骆氏之弃子,不然怎会至娄县,犹若楚,楚……”
“楚猴沐冠!”骆隆接口道。
“然,然也……”
“安敢如此欺吾!!!”
骆隆羞恼狂怒,拍案而起,绕着鸟笼一阵徘徊,吓得祖费与随从瑟瑟作抖。脚步越来越快,眼睛却愈来愈明,呼吸亦渐尔平复,缓缓走到案后坐下,闭上了眼。
良久,良久,睁开眼来,喃道:“甚好,甚好,左右无事,不如与人斗一斗。汝欲护,我便捉……嗯,极好,极好……”
须臾,招手叫过祖费,细细一阵耳语。
祖费听罢,神情莫然一顿,“碰”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磕着头呼道:“府君,府君此举万万不可,若,若是如此,那,那我祖氏便亡矣!”
骆隆慢声道:“愚蠢,我既行此招,便可护得住你祖氏。”顺手接过婢女递来的酒杯,缓缓斟得一盏,浅抿一口,赞道:“好酒!”
祖费不敢抬头,拼命磕头,血染青石阶。
骆隆迈步出案,慢慢走向室内,边走边道:“暂且不论你所言是真是假,然,此事由不得你,你若按我所言去做,尚可留你一命,护你一族。若非,现下便喂鸟吧……”
轻轻一击掌,院外走进三名满脸横肉的武曲,带着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