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香气,不由失笑。李兄酷爱美食这一点他早就发现了。
对于一般行医之人来说,稀奇古怪的药材、医书是心头好,偏偏李真不以为意。
角度清奇、观点新颖的医书他会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会试着推演一下,乃至会试验一下,但若要是让他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那是不可能的。
美食是少数最能打动李真的东西之一。
两人顺着香味来到糕饼铺子前,就见四开间的门店高高挂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上面用隶书写着斗大的“合芳斋”三个字,右下角显示的题字时间竟然距今已有百年。
“难怪这饼香味传得如此远,原来竟是历史悠久的百年老店。”花满楼赞道。
李真顾不得感慨,而是扯着他的袖子往店里冲,若是他嗅觉没错,核桃酥出炉了。
不想迎面走出来一位二十出头,腰挎宝剑的青年,正拿着包麻片边走边吃。
或许是麻片味道太好,他吃得抬不起头,竟然差点同李真撞个满怀。
李真松开抓着花满楼袖子的手,身体向左前方滑出一步,堪堪避开青年。
青年忙下盘一沉,收住冲势,稳住身体,却不想手里的麻片脱手而出。
这下他着急了,竟然一个飞纵,将麻片重新抄在了手里。
意料之外的,袖子里一团物事飞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后,弹跳了一下,落到李真脚下。
李真弯腰将那物事捡起,见其半透明泛着青色,触手柔软,竟然是一团扁了的蜡团。
青年着急点心,等拿稳麻片,夸张地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后,才回神同李真道歉。
“兄台,是在下唐突了,对不住。”他满脸歉意。
这本来也不是某一方的问题,李真本想同样致歉,神色却在看到对方嘴角粘着的两粒芝麻时为之扭曲。
青年不明所以,不好意思地道:“在下峨眉剑派张英风。”
李真听到这个名字一愣,遂拱手回礼:“在下李真,是名神医。嗯,医术高妙的神医。旁边这位是好友花满楼。”
花满楼拱手道:“在下花满楼,姑苏人氏。”
此时,花满楼也看到了张英风嘴角的芝麻粒,也是忍俊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于是,他做了个手势:“张兄,芝麻粒……这里……”
张英风伸出舌尖一舔,正好将芝麻清理干净:“这会没了吧?”
李真目瞪口呆,花满楼也是满脸佩服,却同时摇摇头,答道:“没了。”
张英风解释道:“在下爱好与众不同,喜欢捏蜡人。一旦手闲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拿起蜡团将眼前有趣的东西捏出来。故而,手上往往沾满油蜡。”
李真和花满楼了然,难怪不用手或者手帕擦嘴。
张英风热情地道:“两位是想买糕饼吗?来,我给你们介绍。我敢说,除了店家,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些品种和口味。
瞧见那里的‘泥人张’了吗?对,就是我家。我今年二十二岁,却已经吃了二十年合芳斋的糕饼了。”语气里满满的得意洋洋。
李真和花满楼跟着他往里走,柜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糕饼,有的用礼盒包着,更多的却裸露在空气里,一排排地放在木架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撩拨得客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瞧,这个‘京八件’,等回乡的时候买点送给亲友,不贵却又大方。但若是自己吃,推荐这个核桃酥、杏仁饼、驴打滚、豌豆黄……”
耳边满是张英风的京片子,抑扬顿挫,李真听得津津有味,更是在他的推荐下买了核桃酥和杏仁饼。
买饼出来已近酉初,花满楼看着恋恋不舍的张英风,笑道:“有劳张兄,晚餐可愿赏面让我做个东?”
张英风难得遇到言谈不俗、见多识广的同龄人。
尤其那位小个子大夫,比他还擅长寻访美食,讲了一大堆不曾见过、不曾听闻的美味,让人意犹未尽,不忍离去。
于是,在接到邀请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李真笑道:“听说荟仙居的火烧炒肝和猪头肉是一绝,不如就去那里?”
张英风点头:“其实润明楼的褡裢火烧、馅饼周的馅饼、耳朵眼的花素水饺、春华楼的烤乳猪都不错,李兄若是在京逗留,可以一一前去品尝。”
李真轻笑道:“某记住了,多谢张兄提点。”
花满楼不开口,只微笑看着两人继续探讨哪里的羊肉烧的好,哪里驴肉更美味,哪里的肥鸡最鲜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