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能感觉他此时此刻的真诚,他和完颜宗弼不大一样,更多的是一些纯粹的武人习性,完颜宗弼比娄室更市侩狡猾一些,方进石迎着娄室友善的目光道:“王衍先生真是看的起在下,不胜荣幸。”
他这个话也是实感而发,绝非客套,完颜娄室点了点头:“世人都是寻访名师学艺,有的时候,老师找到一个心仪满意的徒弟也很难,我先前也教过几个子侄,这几个要么考虑事情简单,要么脑筋死板不知变通,要么大局意识欠佳,实在难以让人满意,看你行事处处通着机警出人意表,深得我心,就想请你北上一趟试上一试,你总是不亏。”
“王衍先生之言,我是深信不疑的。”方进石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有些突然,我家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要回江南一趟才行。”
“还有什么家事,比这前途还重要。”完颜娄室迷起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满,他不像完颜宗弼那样深藏不露,不高兴会马上显示在脸上,方进石心中一懔,刚要解释一下,身后屋门一响,崔念奴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淡青素雅的衣衫,只抹了极淡的妆容。
完颜娄室听到门响,也回过头来向她道:“这位小兄弟还在犹豫北上,你帮我劝劝他,给他一点信心来。”
他这个话的语气,既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仿佛是以商量的一种口气语调,崔念奴缓缓而来,平静地道:“公子南桥应尽兴,将军西第几留宾,他若心中不愿意,纵然违心答应了下来,此人狡猾多变,多不守信,到时得了好处又要反悔,到时你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
完颜娄室脸上明显愕然之色,崔念奴这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方进石不禁道:“原来……我在崔姑娘眼中,是这等人!”
崔念奴目光投向他,神情中有些鄙夷的味道:“难道我说错了么?”
方进石啧了啧嘴巴,一时无话可说,崔念奴回头对完颜娄室道:“王衍先生只怕看错了此人了,他品行败坏,只会坑蒙骗人,韩昌黎先生说,蝇营狗苟,驱去复返,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若论无耻,他绝对算上一个,平时只会内斗钻营,实在是没什么真才实干。”
她这一番话着实把方进石骂了个狗血喷头,完颜娄室问:“你说的韩昌黎是哪个?”
崔念奴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两个人学识都是有限,嫣然一笑道:“就是前朝的韩愈韩夫子了。”她骂了以后又是一笑,方进石就知她骂得虽凶,并不是出自真心,完颜娄室连韩愈也不知道,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也就住口不再问了。
崔念奴又回头向方进石问道:“你知道韩愈么?”
方进石道:“知道,就是上书让皇帝不要迎佛骨被贬官的大儒,文章天下有名。”
崔念奴认真道:“你还不算太蠢。”
方进石忽然觉得崔念奴这个话是另外一层意思,这是在向他解释,意思就是你别太蠢了,我骂你是在替你说好话,你既然不想北上,我就说你一无是处,让金国人放弃你不为难你。
此处不比大庭广众,崔念奴不再表现的唯唯诺诺听话,完颜娄室也不再是那种以命令的方式和她说话,这都让方进石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