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练球的几个大男生,也手握篮球,凑到了一群人当中,当起了看客,原因是:大校花邢芊语被一个疯女人找上了麻烦!
被自动圈成一圈的人群当中,的确有两个女人互相对峙着,一个是青春活力的,他们艺术学院有名的一枝花,邢芊语。
另一个,是相比之下,的确逊色了不少的温苏。
温苏出门的时候,虽然匆匆换了衣服,可是未打理的头发,以及面色苍白的憔悴模样,加上此刻,她失控的理智,无疑成了那群年轻男女眼中的“疯女人”。
“莫太太,你别这么无理取闹了行不行,我还有课要上,麻烦你放手!”
邢芊语说着,抖开了温苏撰住她的袖子。
“站住。”温苏显然没有轻易放过邢芊语,“在你把话说清楚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凭什么?莫太太你这是胡搅蛮缠你知道吗?”
邢芊语鄙夷的目光,就像在说:你实在太丢莫大哥的脸!
温苏哪管得了这些,她此刻的心思,全身上下的细胞,只有一个意识:母亲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而她也这么问了:“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对不对......”
“你——”面对温苏这么直接直白的指控,邢芊语事先有些错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你简直不可理喻血口喷人,这么大的罪名,随便扣在我头上,我可以告你诽谤!”
“我妈出事的时候,你在她身边的对不对,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她有碍到你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
面对周围乱哄哄的议论与指指点点,邢芊语受不了了这样的闹剧,只想尽快脱离这鬼地方。
奈何,一向文静贤淑的莫太太,却不顾形象,一味撒泼纠缠,邢芊语头痛不已!
温苏的确不管不顾,以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可以顾忌,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更别提,区区的颜面!
温苏这样的指控,几乎已经给邢芊语定了罪,她恐怕再这样下去,学校很快,就会对她流言蜚语议论纷纷,相信这死女人的“造谣”了。
她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邢芊语收起自己内心的风暴,抬起头,铿锵坚定:“你不要再胡说八道,造谣生事污蔑我,我郑重告诉你,我没有对你妈妈做任何事,我和她八竿子打不着,我怎么会知道她,还找她麻烦?你少冤枉人了,你妈妈的死,根本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或者脚滑,自己摔下楼的。你不要再这样胡搅蛮缠,否则,我只有报警,让警察跟你说去......”
“你刚才说什么,摔下楼?”温苏凝起了眉头,胸口泛起一阵阵窒息的涟漪,只有她明白,那是激动,一份仿佛呼之欲出的激切激动。
温苏仅着她所有的气力,握住了邢芊语极尽挣脱的两只手臂,理智破散,极力平静乱飞的思维,“你的确是,杀害我妈妈的凶手,是你,一定是你,你跟我去见警察,现在就去......”
“你说什么,你疯了,疯子,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放手,你放开我!”
...
校门口,黑色卡宴驰速骤停,从座驾上下来,身披风衣的莫宸熏,宛如一阵风行走在校园,只可惜,四周清净的连找一个问话的学生都难。
夏菁菁神色慌错,似乎,刚从一个可怕的地方,逃窜至“安全”地,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抬头间,只见她神色更惧,像见了鬼,身子更是逃之夭夭。
“站住。”
一声呵令,夏菁菁不敢再前行,只是那后背,发抖的厉害,“我我......”
“邢芊语在哪里?”
莫宸熏没有功夫理会其他,没有心思,琢磨她的反常,他只要找到人!
夏菁菁恍然一醒,忽然获得了生机般,徒手指了指篮球场的方向,她刚才就是偷偷从人群,“逃”出来的。
可是下一刻,又被莫宸熏强制,拉到了她不愿面对的场地。
莫宸熏远远的便看见人墙中央,正在行拉锯的两个身影,几个箭步就要突破人群--
不过一刹那间,便有一个人不受支力的猛然着了地,那个人,是看上去怎么也不像弱者的邢芊语。
温苏望着自己突然空掉的双手,正要向着邢芊语的方位,身子却被人从后拉住,确切的说是半身被拦腰截住。
温苏猛的回身,当望见自己咫尺之处那张熟悉的面孔,想也不想的挣脱起来,“放开——”
“回家。”莫宸熏只是两个字,不轻不重,却能听得见克制。
“放开。”温苏则没有温度的,重复两个字。
“乖一点,先回家,好不好。”莫宸熏却已由平静,转为了轻哄,因为不想她再折腾。
“放开,莫宸熏,你不要碰我,放开——”
莫宸熏越是平静,温苏则越是失控,情绪上,继而引发身体的强烈挣扎,想要从莫宸熏手中,挣脱开来,哪怕她的力气,不敌他十分之一,可见,她此刻的排斥。
温苏索性转过了身,眼底猩红:“莫宸熏,你什么居心,你为什么处处护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妈临走时,和你提起过她,为什么?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你怕我来找她麻烦,因为你怕我对她做什么,是吗?”
大概是歇斯底里的精疲力尽,她停顿了下来,只是双眼的神情,却更加冷凝的透彻:“你根本就余情未了,对吗,莫宸熏!”
莫宸熏足足沉浸了几秒中,闭眼,再睁开,柔了声:“不要闹了好吗,你累了,回去休息。”
“我不。要走你自己滚!”温苏吼了声,朝着依然席地坐着的邢芊语踉跄而去,话语,却是说给莫宸熏听的:“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我妈妈,是坠楼死的,你怎么就知道,还是你,根本就在现场,你是罪魁祸首,是你......”
面对温苏的步步紧逼,卧地的邢芊语,却没有躲退,而是表情痛苦的捂着腹部,温苏没有察觉,或者说没有多余的心力。
这样看着,邢芊语倒是无力反击的弱者,加上温苏还有一位男士撑腰,相比之下,邢芊语就显得孤立无助,现场已有同学看不下去。
“这位小姐,你说的是前几天商场那起意外坠楼的事故吧。”
这样一提,也有人想起来了:“对啊,虽然那则新闻提到的并不详细,报道篇幅不大,不过,我们身边很多人都知晓,那个商场出事故了,原来,你就是那当事人的家属啊。”
“那这么看来,芊语她就是碰巧看了电视新闻,你不能这样就冤枉人了呀!”
“是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知道的人,就全都有嫌疑了。”
“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吧。”
所有人茅塞顿开,讨论声也越来越大,只是依然没有盖过邢芊语的突发状况。
“好疼,送我去医院,拜托你们,快点送我上医院......”
“芊语裤子上,怎么有血啊?”
“呀,是啊,怎么回事啊?”
很快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各样猜测,最终,有女生掩口低述:“那不会是,经血吧。”
“啊?”有人张了张口,随即发笑:“这下糗大了,她怎么这么愚蠢,经期还穿白色的紧身裤,纯心来丢脸来啊!”
于是,几名女生从刚才还聊表同情的氛围,瞬间变成了偷笑,看着笑话。
“不对啊,如果是经血,邢芊语干嘛那副表情,还闹着要上医院?”
“......”
倏尔,有人恍然大悟:“不会是传说中的,流产什么......的吧!我可听说,前一阵子,她好像......怀孕了。”原本还以为误传呢!
“真的假的,不会吧......”这下好玩了!
这边,没等那些人议论个确实,邢芊语,却出人意料的,给了所有人一个“明确”。
“好......疼,莫太太,你好狠,你是故意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邢芊语的这一声声疼,唤得那群还等着看好戏的同学,很快收回了看热闹的心情,毕竟都是未出校门不经涉世的学生,遇事,还未能那般淡定,处变不惊。
于是,原本圈的紧的肉墙,瞬时间,一波一波向后退了去,生怕自己沾上责任,惹上麻烦。
邢芊语没有得到一个人的帮忙,艰难蜷行,温苏离她最近,看的清楚。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曾经在电梯里经历的一幕幕,重叠,交错,再交织,最后,凌迟着心脏。
她浑噩的缓回神,邢芊语不知什么时候,拖行到了她面前,拉扯着她的双手,嘴里说着什么,指控着什么,温苏全都听不清,或者,是她不愿听,从邢芊语嘴里说出的一个字。
温苏双眼黯淡,手上,却使出了最大气力,将盘在她身上的女人,一口气,推搡......至地!
“你为什么......不死?”
从头至尾,莫宸熏都在旁观,都在冷眼观看。
温苏的狠狠咒骂,清冷撇身,莫宸熏,孩子的父亲,至始至终都没有将她望一眼,没有对她邢芊语,施舍上一眼。
“莫大哥......”
再次掷到地上的邢芊语,不甘心的抬头,望着那抹高大,此刻只对自己老婆亦步亦趋的身影,淡静,出声。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莫宸熏停住的背影,只那么一秒,便渐渐驱离,离开她的眼前。
...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去!医!院!”
邢芊语阴冷的声音,是对着始终木头一般,杵在人群,却于她最显眼的夏菁菁。
夏菁菁明显刚刚回神的样子,对于邢芊语的粗厉,无动于衷,或者说,反应不过来。
但在邢芊语的眼神逼视下,还是走到了身边:“真,真的要去医院吗,你又不是真......”
“你闭嘴。”邢芊语狠狠晲了一眼:“还想不想要你的100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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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门,温苏径直走往街道,以她的体力,莫宸熏不用看,也知道到了极限,是时候阻止她胡闹下去。
莫宸熏小跨几步,轻易扯住温苏固执往前的身子,“你累了,我们回家。”
莫宸熏不是征询温苏的意见,执起手,将她牵往车子的方向,但却有一股力量,向他抗拒,哪怕力道如蚁。
莫宸熏回头,入眼是温苏冷直的双目。
“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莫宸熏。”她出口肯定,或者说,那是一种尖锐的控诉。
但很快,她的情绪,却一下子高涨,像炮火点燃,在她一眼望见,校门口那位,不停捂着自己腹部的女孩后,彻底爆发。
她狠狠甩开沾在自己手臂上那只大掌,眼底里有泪水,更有怨恨:“莫宸熏,都是你,一切都是由你引起的,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该有多好!那样我妈妈,就不会死于非命......”
她由平述,变成最后的竭声咆哮,尤其是,最后一句!
喊完之后,她蹲下身子,没有了力气,所有力气,都用来悔恨。
她把这些遭遇,归咎为,认识了莫宸熏,遇见了莫宸熏!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依旧过着她平民的生活,如果没有他,妈妈至少还安好的活着,如果不是他,她生命中就不会出现一个邢芊语,一个害得她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下,一辈子不能再孕的罪魁祸首......
“既然都是我的错,那你是不是更应该留在我身边,好好的惩罚我!”
莫宸熏在温苏那样置之死地的定罪后,说了这样一句,任谁也听得出来他的退让,或者,认罪!
温苏重新抬起头,死死盯着高处的他:“你莫宸熏是天,是神,我拿什么惩罚你,我温苏没有那么大本事,可以左右你。”
温苏低下头,情绪一下子又转入低谷,只因为她想到的事情。
“我的孩子,五个月了。是她,是邢芊语他们一家,处心积虑,害得我现在这般田地,这副鬼样子,你做了什么,你为我们的孩子,做了什么,什么也没有......”
从洋塘镇宾馆,她半夜接到的,恐怖音效的电话,再后来,面目全非鬼魅一般的遗照事件,电梯事故......
这种种,全是邢芊语留给她的一道道血痕,一个个噩梦。
她不提不说,不代表她像傻子一样不知情,不知道始作俑者都是谁。
而今,妈妈的无故离去,甚至和她脱不了干系,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动她邢芊语一根汗毛。
莫宸熏,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莫宸熏,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亲人,没有了!孩子,再也生不了,还落得这一身病残。”
温苏低低陈诉,而后抬眸,看向莫宸熏,眼底已然清清淡淡,“无论你再做什么,都已经补偿不了我,你明白吗......”
莫宸熏的身子,无形中,轻微震了震,只是没有人能看得清,因为在血液里。
他缓缓上前,身后出现了气喘吁吁的动静,是一副懵然的夏菁菁:“莫先生,我们,我们打不到车,你能不能帮帮忙,送芊语去一下医,医院......”
“滚——”
一声震怒,吼的原本就畏缩的夏菁菁,更是一阵胆寒,即刻退避三舍,回到了邢芊语身边。
“芊语,你,你也看到了,莫宸熏他......”
邢芊语干脆的摆了摆手,此刻的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疼痛的表现,无所谓的语气:“没事,我本来就没想他送我去。”
要的,只是他知道她即将保不住这个“孩子”,而已。
莫宸熏余怒中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温苏,趁着那一点点的空当,上了一辆适时停在跟前的,计程车。
混帐——
莫宸熏长吼一声,不知道对着天,还是地,还是他自己。
的士上,温苏迟缓的发现,那“司机”,何其眼熟。
“你......”
女人转过笑脸,笑的邪佞的脸:“让我来自我介绍下,我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
温苏听着女人口中的话,以及,她一只手亮着的匕首,手转向门把,可是很快,一声落锁的清脆声,无疑先于温苏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