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出,一出是。
琬宁注意到,这戏单在吴雅氏点完之后便直接给了郭氏,连阮氏都得靠边儿,不由得对郭氏在郡王府的地位刮目相看。
“这个戏班是爷出钱在养,我平日跟姐妹们素来无事的时候都会叫她们来唱戏。”吴雅氏说道,“听说贝勒府倒是清净,怎么也不想着养一个戏班子呢?”
“我哪有功夫,八爷又素爱清净,往后要是要听戏的,我便向你借就是了。”琬宁仔细一瞧才发现,戏台子上的基本都是女娃,只是妆容太厚一时看不出年纪。想想也对,郡王府里都是女眷在听戏,怎么好养那么多男戏子呢?
“八贝勒素来得圣心,平日门人往来也多,这些小玩意儿也是必须备着的,不然等需要的时候再去请,有时候就请不到叫得上名号的戏班了。”郭氏捏着帕子挡在嘴前,袖子微微滑落下来,露出雪白手腕上的一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微微笑道,“不过八贝勒跟咱们家爷亲近,到时候来借也无妨。”
琬宁看见吴雅氏的手狠狠握了一下,便知道吴雅氏定是很不喜欢郭氏随随便便插嘴。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对吴雅氏道:“大冷天的哪儿来这么一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嗡个不停。叫我说,这样的东西真该打杀了了事。”
“郭氏,八贝勒岂是你可以随便攀扯的,还不快跟八侧福晋道歉!”吴雅氏心底发笑,收敛了神色后便对着郭氏喝道。这个女人真是没脑子,爷出门前都吩咐了对待八侧福晋时要好生客气,没教养的东西就是没教养,真以为爬了爷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郭氏迟疑地张了张嘴,那句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也不要勉强她,想必这个大概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琬宁让乳母给瑚图里递去那碟栗子糕,“只是我眼拙,倒认不出这是谁了。可是去年选秀惠妃娘娘指给大阿哥的高氏?”
“这是爷新纳的侍妾郭氏。”吴雅氏横了郭氏一眼,“还不过来道歉,要我告诉爷你今日出言不逊吗!”
郭氏这才不情不愿地低头请罪。
“侧福晋不要跟她计较了,她本就只是包衣出身,又刚刚得了爷的宠爱,规矩上难免有些不妥,等教导几个月便会好的。”一直沉默的阮氏这时也开了口,只是话里话外都是在贬低郭氏,说她出身不好又没规矩,偏生郭氏像是听不出来那般,一回到座位上便又精神抖擞地得意起来。
一边的瑚图里吃点心吃得正欢,听到阮氏的话后便道:“学规矩也不难,我在乌库妈妈那儿听说过,找几个厉害的精奇嬷嬷便可。”
阮氏莞尔一笑,道:“格格这话说得好。”见瑚图里听戏听得入迷,斜睨了一眼吴雅氏后便说,“格格喜欢听戏?”
“陪乌库妈妈听过几回,还挺好玩的。”瑚图里接过乳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指尖,笑眯眯地说道。
“若是喜欢的话,不若挑几个小戏子回去。”阮氏终于说出今日请琬宁来的目的,“方才在台上唱花旦的那两个今年十四,正是声音最好听的时候,除了会唱戏还会唱些小曲儿,平日里格格也可以召她到自己跟前逗乐。”
原来如此。琬宁恍然大悟,大阿哥打的原来是送美人的主意,十四岁的小姑娘身段正好,水灵灵的小模样我见犹怜,想必是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专门拿来送人笼络人心的吧。也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从大阿哥这儿领了几个漂亮妩媚的小戏子回去。
“这倒不用,虽然好玩,可我家里没那么多地儿养她们。”瑚图里才不吃这一套,“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然还没长到君子那样的年纪,但也不能白白送大伯父府上要人吧。再说了,京城里多的是戏班子,以后我想听,央着额娘去请一个便是。”
一边的弘昕应景地拍起了手,便有机灵的小太监往戏台子扔银馃子,算是弘昕给的打赏。
阮氏才刚想说些什么,郡王府的管家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瞅了琬宁一眼才小声道:“侧福晋,王爷从宫里给传信出来,说皇上的圣驾回銮了。”
吴雅氏诧异道:“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王爷只叫侧福晋准备好,指不定下午的时候要入宫一趟。”
如果是这样,这台戏便看不下去了。琬宁适时起来,说道:“既然府上有事,那今日咱们便先回去了。”
吴雅氏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吩咐道:“给八侧福晋准备好马车。”又亲自送了她出去,在琬宁要上马车的时候才飞快地说了句“抱歉”。她知道大阿哥打着要给八阿哥送美人的主意,却不但没有给琬宁提醒,还亲自下帖将琬宁请过来。
琬宁顿了顿,没有回应。过了今日,她跟吴雅氏的交情,算是彻底断了。
半道上遇到来请人的陈喜,琬宁微微蹙起了眉,小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得了,”陈喜看了一下四周后才低声回道,“太子在山东落水,脑袋撞到了水底的石头,如今被送回宫中诊治了。”
太子落水?!
琬宁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这些皇家阿哥自小就有师傅教习熟悉水性,便是落水了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受伤。再有,圣驾出巡素来侍卫众多,太子好端端地怎么会掉进水里了,难不成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