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歌’、‘阙’,”缪虎玩味着,“当年段局长的两枚女将,今儿齐活了!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说说自己是谁,对方是谁。”
董知瑜转头看着怀瑾,对方也将自己看着,在王家村匆匆一瞥,到此刻虽不到两天,却像半生未见,而再过两天,也不知是生死两隔,还是黄泉路上继续相伴着走下去。
董知瑜看着她,眼眸渐渐拢起雾气,她不是说自己安全的吗?怎么也来受这皮肉之苦了?怎么才能让她免受这一苦啊?她受了那么多苦了。
怀瑾看着她,眼中泛起了微微的疼惜,那么淡,那么轻,只有董知瑜看在了眼里,看得她自己眸中的雾气也深了。
“‘歌’,”怀瑾开口道,“她是‘歌’,我是‘阙’,对吧?”说完唇角轻轻一扬,给了董知瑜一个苦涩的笑。
“对。还记得当年晦国人霸着这金陵城,欺压我韬国儿女,阙,还记得我俩联手打晦国人的日子吗?”
“当然记得。那年你刚调来玄武一个月,拉着我要一起解救慰安营,那次可恼着我了。”
董知瑜笑了起来,“可你还是去了,我们一起打死了四个晦国兵,救了三十个韬国姐妹。”
“你又弄错了,我们打死了五个晦国兵,你来向我申请行动时,汇报说那里有三人把守,等我去了才发现是五个人,我要是不去,也不知你是不是交代在那里了。”
董知瑜脸上的笑渐渐稀释,好似刚才那一刻灵魂出了窍,这又落了回来。
“杀晦国人,杀汉奸……”怀瑾看着她,又放空了目光,看向她身后的虚无,戛然而止。
缪虎看看怀瑾,又看看董知瑜,见两人都沉默了,不耐烦地抹了一把脸,“你俩杀了多少党国志士?现在一并交代了吧!”
怀瑾与董知瑜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说!你俩谁是赤空党!”
沉默,偌大的刑讯室静得出奇,只听得柴火发出的“噼啪”声。
“呵呵,”缪虎一声冷笑,“这最后的机会不要,就要麻烦二位换个地方坐坐了,”他指了指对面并排的两张电椅,“放心,我们国民政府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晦国军部,”说着指了指刑讯架旁地上的一滩血迹,“民国初孙总理就不准咱政府动用那些酷刑了,你看,昨天这个赤空党,大概以前让晦国人把肺给打坏了,才上这转盘转几圈,就吐了这么些血,没用了。”
说话间两人已被分别拉至两张电椅上,手、脚、脖子都固定了住。
“董知瑜!”缪虎在刑讯室另一头喊着,“再问你一次,怀瑾是不是赤空党?”
她已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一旁刘长喜旋开电流,怀瑾紧紧闭上眼睛,却听身边电椅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声,就连松动的金属部件都发出高频率的颤动,她本能地想扭过身去抓董知瑜,却动弹不得,自己被牢牢固定着。
“停!”缪虎喊道。
董知瑜垂着头,嘴角溢出白沫来。
怀瑾张开嘴想要唤她,却喊不出声音来。
“怀瑾!你是不是赤空党?”
“不是。”她咬牙切齿地回道。
电流猝不及防地穿过身体,她失去了听觉,董知瑜却挣扎着抬起头,虚弱地喊着:“怀瑾……”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切静了下来,脑中的“嗡嗡”声没了,缪虎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怎么样?开胃菜还习惯吗?轮到我们的董小姐了,怀瑾,你倒是说说,董小姐是什么身份?”
“她是赤空党。”怀瑾平静地说道。
董知瑜心中一惊,顿了顿,突然嘶喊起来,“怀瑾!枉我对你一番苦心!……缪虎!她才是赤空党!怀瑾是赤空党!她要去江北!她想逃走!”
“缪虎,董知瑜是赤空党,我可以给你证据,我也可以给你我不是赤空党的证据,我去江北,就是在她逃走前去抓她,而她的同党,已经全部让她送走了。你如果继续扯着我不放,继续对我用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将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怀瑾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刚才在电椅上想要伸手抓住董知瑜的那个瞬间,是她最为绝望的时刻,那个时刻,自己被牢牢固定住,就像目前的局势,若自己被钉牢在这间刑讯室,就永远没有转机,只有自己安全了,从这里走出去,才能帮助董知瑜脱离苦海。而董知瑜在短短一瞬后的配合,让她知道,她们永远是最有默契的搭档。
“这位董小姐未免太过夸张,谁信?缪虎,你信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伴随着皮鞋的脚步声。
只见缪虎“唰”地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军礼,“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