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点的天已经悄然黑了,一辆德式“筒子”军车载着两名女子,不紧不慢地往市区驶去,车上两人皆因刚刚一步突然而至而又似早已了然的靠近而沉默着,甜蜜的沉默,夹杂着心跳的声音。
董知瑜低着头,心里总摆脱不掉一个词——磨镜党,这词每钻出来一次她在心里就臊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当年在圣玛利亚女中时,女孩子们或明或暗地热衷于这种情感暧昧,私下里八卦不断,只不过有些是玩笑,有些则是说不清真假。
“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若是遇到值得的女子,也会跟她去做磨镜党。”她躺在帐子里由着性子说。那一年,她十六岁。
那个年纪,说那样的话,是倔强,是浪漫,如今,不想竟像一语中谶,不禁转过头看了看这个美好的女子,她到底是怎样想的?
眼看要到四牌楼了,就此告别了吗?仿佛满满的都是不舍,毕竟,她们能够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怀瑾放慢速度,感觉到她抛过来的目光,“怎么了”
董知瑜转回头去,将身子往下沉了沉,那座椅越是包裹着她,便越是少些紧张和慌乱,“没,没什么。”
怀瑾伸出手,微温,轻轻搭在董知瑜垂在椅沿的手背上,“饿吗?”
仿佛一阵电流从手指传来,“啊,不饿,有点饿……”
怀瑾转过头看着她的脸,居然拧着眉,像是在试图揭开一道颇有难度的算术题,她靠边停下,笑着看着她,“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吗?”
董知瑜也噗嗤一声笑了,她哪有心情去想食物,只是感觉怀瑾这么问是有下文,所以又改口说饿,这样下文才能继续下去嘛。
“那个……你饿吗?”反客为主。
“是我先问你的。”
“那……”董知瑜把玩着怀瑾修长好看的手,“饿,你带我去吃东西。”
怀瑾轻笑,抽出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不要老刮我鼻子,会把鼻梁刮塌的。”
“哦?我看看。”怀瑾干脆转过身,将那张芊丽容颜捧在手中。
董知瑜看进她的双眸,那里层层叠叠,美轮美奂,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像是要把自己吸了进去,不忍直视,撇过眼光,“不许你这样看别人,”那声音轻得,仿佛耳语。
怀瑾没有答话,修长的食指在她的脸上爱怜地滑过,“我带你去吃东西。”
董知瑜捉住她的手,“你……喜欢我?”问出了,又觉得有些傻气。
怀瑾看着她,“嗯,是。”
“那……哪种喜欢?”
“你希望我是哪种喜欢,便是哪种。”
“我希望……我希望你是跟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
“那就是跟你一样的。”怀瑾的双眸敛着隐隐笑意,温柔而静谧。
“怀瑾,”董知瑜小声将她的名字念出,她从未这样称呼过她,这两个字,从她的唇齿间溢出,让她有种归属的幸福感,“可是我对你的喜欢,可能不是正常的……”
“那我对你的喜欢也不是正常的,”怀瑾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你在我心里已经住了十七年,正常也好,不正常也罢,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给你。哪天你决计要跟我做姐妹,要嫁男人,我也会成全你。”
董知瑜抬手将指尖碾在她的唇上,“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嫁人,我就不会嫁人。”
怀瑾笑了,“好,为两个终身不嫁的尼姑,带你喝酒去!”
一路开到豆菹舫,正是饭点,倒是热闹,进了门,怀瑾便对涂老板说,今儿就两个人,不占着“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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