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躺在她的床上也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一直盼着她回来,可她怎么可以前后反差这么大?难道之前都是错觉?
怀瑾径直走向浴室,薄雾缭绕,刘妈已经将浴缸注满了水,不用试也知是自己喜欢的温度。
她褪去衬衫、长裤,褪去一切羁绊,放下头发,浴室里站着的,不再是那个整日着军装、谋战事的参谋,而是一个十足的女人,女人拥有高挑而错落有致的绝美身材,以及一头浓密秀美的长发。
走进水中,顺着浴缸的弧度躺了下去,任长发像海藻般漂散在周围,这是漫长而惊心动魄的一天,那惊魂的感觉在晚上遇到那个矮个子男人后达到了顶端,怎么破?闭上眼睛,往事随这变换的水光忽明忽暗。
“下关一个慰安营被劫了!死了五个日本兵!”第二天,怀瑾的耳朵里充斥着的总是人们或惊惶或兴奋的传言,报纸上、街头、单位里,到处都在议论,人们感兴趣的不是几个日本兵的死,这年头,死人,不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如家常便饭一般,人们禁不住谈论的,是整整一个营的慰安妇被解救了,慰安妇本是一个让人人恨得切齿却又不可说的词汇,然而恨归恨,从兵到民,没有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这些不幸的女人,可如今,究竟是什么人做了这事?大家心里都在问这个问题。
若说怀瑾心里不紧张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一来担心自己和董知瑜败露,二来,每每有日本人死伤,军部那边都会加倍报复回来。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暂且相安无事,怀瑾这便驾车来到了夜金陵。
“怎么样?”傅秋生端着杯酒,在她身边小声问道。
“古董商的事,政府很恼火,已经在排查了,所有接触过古董清单和接待美国人的人逐一检查,陈公博本人和他的人、外交部、保安、司机,和服务员。”
“她怎么样?”
“病了,在我家中。”
“什么?”
怀瑾看了看表,“这会儿可能已经走了。”
“什么病,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正是我要跟你谈的,”怀瑾顿了顿,目中像凝着一块坚冰,“听说下关慰安营的事了吗?”
“听说了,怎么?”
“那是我和她干的。”
“你说什么??”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傅秋生简直就要跳将起来。
“没错,我和她,共救出了三十几个女人,我送到江北我们的营地上了,五个日本兵是我们杀的。”
“你……可是……为什么??”傅秋生简直不知从何问起,这太出乎他意料了,怀瑾是谁?为了搭救这么小众的人去冒整条线暴露的危险,这条线的意义远比这个慰安营重大,更何况,光南京城中就有多少慰安营,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她可能这么做吗?!
怀瑾没有作声,只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究竟是什么原因?”傅秋生坚信,她必有不得已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这些女人不该受这种待遇,日本人也该偶尔为自己的行为买账,中国并不是一个供他们胡作非为的地方。”
傅秋生倒吸一口凉气,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瑾近期的一些言行颇让他感到反常。
“请你将此事上报给戴笠,我请求军纪惩罚,任何惩罚我都接受,至于董知瑜,”怀瑾迟疑了一下,随即目中坚冰笃定,“她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