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提出来。”
原本唐逸以为估计林茂臣或者谭明渊一定会举手,但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
“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了。唐雅,回去以后写一份任务报告,明天交给军务处报备。”姜延风说完后便将座位转回前方,开始闭目养神。唐逸有点儿输足无措的感觉,任务报告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写?
返回基地以后的第一顿饭吃得分外压抑。十五分队出了奸细的事似乎已经传遍了战队上下,他们从进入食堂到打完饭找到桌子坐下来,一路上都在被行注目礼,偶尔飘过来的带着嘲讽和恶意的目光另林茂臣心情极度恶劣,若不是蓝隍一直死死看着他恐怕早就挥拳打人了。
在他们坐下来时,长桌另一头的几个队员低声嗤笑着。别的队员虽然听不见他们的低语,但是唐逸和所有海妖都听得清清楚楚,“平时仗着自己有个水银不拿正眼瞧人,现在可倒好,连队长都是奸细,也不知道这手下的士兵能有多干净。”“说不定整个分队都是叛徒。”“举报他们的话,我们的没准能给咱们的忠诚值加上个十几分的!”
唐逸重重地将餐盘放在桌上,震得那几个队员一愣。其中一个最高大的士兵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横什么横!你们这些没血性的叛徒!基地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然而他的尾句却微微弱了下去,大约是因为唐逸的眼神煞气太重,有种令人胆寒的锐气直冲面门的缘故。唐逸提起一边嘴角,笑容里带着几分痞气,“你骂得倒真是顺溜啊,是不是眼红我们很久了?”
“我眼红你们?!至少老子不是叛……”他的叛字没有说完,因为唐逸已经以快到令人眼花的速度欺身而上,反手一个耳光扇过去。
那人只觉得头被一股猛力冲到一边,脑子一懵,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来,眼睛甚至都有点往后翻。他向后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众人都震惊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耳光,简直像以前的一部黑帮电影里说的那样,可以一巴掌将人送回童年。那人的同伴也被震慑了一瞬,但回过神来就想群殴唐逸。唐逸当然不怕这个,他最喜欢跟人打架了。
可是还不等他出手,一道白影忽然横在他面前。水银寒冰般的眼眸微微一扫,银发随着强烈的生物能量场无风而舞,背鳍在身后微微扬起。
谁都知道水银是不能惹的角色。那几个队员骂骂咧咧,却也不大敢动手了。这时候瞿岚的声音骤然插入,“怎么回事!闹什么!”
最后唐逸和那个挑事的队员被瞿岚关了一下午禁闭,到晚上十点才被放回宿舍。一开门便看到所有人都没睡,聚在休息厅里等他一样。
“这是干什么呢,大半夜的开妇联大会?”
“头儿。”林茂臣抬头看他,“我们得想办法救救鹤田老大啊。他不可能是奸细!”
罗唯在一旁默默插了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吧……”
“你特么找打啊!”林茂臣又要炸毛,被蓝隍一把按了回去,“你消停会儿行不行啊祖宗。你让人家把话说完。”
“之前唐大哥私下就跟和田队长说过,前两次行动中叛军似乎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也就是说很可能有内奸将情报汇报给了他们。而这个内奸只能是参与了这两次行动的人。算下来,也就是在我们十五分队以内。再加上这次的行动,总队长会怀疑鹤田队长也很正常。”
“你不觉得太正常了吗?”谭明渊忽然默默插了句。
唐逸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如果真是鹤田,你们不觉得他太白痴了吗?明明知道经过前两次战队和安全部一定会生疑,为什么这次还要铤而走险,为什么明明知道任务失败了还要自己回来而不是逃跑?”
谭明渊的话让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水银此时突然开口,“其实,不一定要参与任务才能提供情报。知道所有任务细节的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不是么?”
紫息皱眉,“别的人?你该不会是是在说……”
众人表情微微一变。
是啊,如果这样说,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层上级包括总队长在内知道他们的行动内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鹤田就只是一只戴罪羔羊,用来消除真正内奸身上的嫌疑。
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
如果想要洗刷鹤田的嫌疑,就必须找到真正的奸细。但如果问题真的出在上层,他们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证据。
这些话他们不能说出口,因为即使是在公共休息厅中,nas也有可能将他们的可疑对话内容汇报给上层。
于是唐逸故作轻松道,“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只能安心等待安全部的调查结果啦。都别愁眉苦脸的,赶紧洗洗睡了。我还得写报告呢……”
说到报告,才是真正令唐逸头疼。此时的他坐在那张明净的书桌前,雪白的桌面倾斜着微妙的角度,上面显示着报告书的表格文档。在任务细节方面唐逸实在不知道应该写得多细,需要细到连晚饭吃的什么也写出来吗?需要把他和总队长的聊天内容也写进去吗?需要把起夜尿尿的次数也写进去吗?
浴室里偶尔传来的水声,估计是水银在浴池里掀动他那条大鱼尾巴撩出的,时不常打断唐逸的思路。听着那水声,他就忍不住想到水银白皙到微微发蓝的皮肤,背后轻纱般的背鳍,还有手指间柔软的蹼,还有那紧致的腰线、修长的双腿……
唐逸发现桌上忽然红了一块,一抹鼻子,竟然又是一手血。
“唐雅队长,需要请水银打开浴室的门好让你去拿纸巾止血么?”nas温和有礼的声音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不用不用!千万别跟他说!”
恰巧水银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松散的浴袍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看到唐逸满脸是血的样子,唇角轻勾。
“你的鼻子还真是脆弱啊。”他说着,走过来轻轻扶住唐逸的头,用刚才擦头发的毛巾轻柔地擦着他脸上的血迹。
毛巾上还残留着沐浴乳的味道。唐逸乖乖滴仰着头,一深一浅的眼睛在夜色中看起来混杂着单纯和妖异,有种奇异的魅惑。
水银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脸颊上的那块纱布,声音沙哑低沉,“该擦药了。”
唐逸哦了一声,乖乖跟着水银进入内间,坐在睡眠胶囊内的大床上。水银小心翼翼地揭下纱布。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变得比以前窄细一些,颜色微微发红,从左眼的外眼角蔓延下来,细长的一条,乍一看有点像是血色的眼泪。
水银轻轻触碰着新长出来的皮肤,眼神有些微的黯淡。
“或许我可以用治愈术消掉这条疤。”
唐逸翻了个白眼,“你是嫌弃我长得和你的唐雅不像了吧?”
“……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然你这么在意干什么,我自己都没觉得咋样。”唐逸无所谓地耸耸肩。事实上,他巴不得有这么一道疤来区分他和唐雅。
这样水银就再也不能透过他看着别人。
水银双手按住唐逸的肩膀,认真地望入那双故作无谓姿态的双色眼瞳,“我知道你不是唐雅,我不会再搞混你们。相信我。”
唐逸被他面上深邃的神色定住半晌。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喉咙后面升起来,直逼鼻子和眼睛。他赶紧挂上一副不正经的神情来掩饰,捶了水银肩膀一把,“你特么敢,老子脾气可没唐雅那么好,分分钟揍得你满地找牙。”
水银以为唐逸不相信他,心中也有几分黯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眼前这个青年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了。
水银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他知道唐逸想要的不是他的怜惜或是感激,可他不是人类,唐逸想要的他已经没有了,已经给了另一个永远离去的人。
唐逸对他的情深,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回报。所能做的,也只是加倍温柔而已。
然而……他骤然想起一个人来……
或许还不是全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