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才能接近一点点。”水银猛地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拉回来,“你哥哥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吧?”
如果说刚才唐逸几乎已经确定这个“水银”是lee,现在他又开始犹豫了。
为什么他会说出来这么多他深埋内心的秘密?为什么这些话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说给他听的?
这“水银”难道是他自己的幻觉吗?
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那些一直蛰伏着的、暗暗吞噬着唐逸的嫉妒和不甘,突然变作了一个现实的形象,在他面前把他所有不堪的想法赤|裸|裸抖落在面前。
唐逸感觉愤怒的面具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他大喊着,“够了!!!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应该问你自己到底要什么才对。”“水银”带着几分俏皮地摆了摆食指,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你真的爱我吗?你控诉我把你当成替身,而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的海妖,才想要抢过来吗?”
轻巧的话,如一记重锤,以迅猛无比的速度和悍然的力量将唐逸砸得晕头转向。
他忍不住低头呕吐起来。由于他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呕出来的只有胃液。他的眼睛因为呕吐而变得湿润,眼泪从脸颊边滑下。
“水银”看着他狼狈而可怜的样子,啧啧摇着头,“太容易了吧?这么快就要崩溃了?如果是唐雅的话,肯定能坚持的更久哦~”
“住口……住口……住口……”唐逸已经喊不出来了。水银对他残酷地微笑着,一点一点把他所有的热血正义的伪装剥落,露出他早已黑暗腐烂的内心来。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个阴暗的影子,默默地期待着亲哥哥死去,默默想要夺取哥哥的一切的丑陋弟弟,就像缩在阴影里等待蚕食哥哥尸体的秃鹫。他假装自己充满正义感,不放弃任何一个人,也不过是在包装自己那丑陋的真实罢了。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比唐雅高尚而已。
水银那张美丽到曾经令他险些溺水的面容,此刻却恍如噩梦一般,那是魔鬼的笑容。
“你看,这样的你,我还愿意碰你,愿你上|你。你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吗?除了我,世上还有谁在看到这样的你以后愿意再碰你吗?”
唐逸的脑子完全乱掉了。“水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记重磅炸弹,直击他灵魂深处最阴暗的秘密。某种自我防卫般的麻木迅速占领了他的意识,他睁大发红的双眼,看着水银一把抓住他的下颚,嘴唇粗暴地□□着他的唇舌。
忽然,一道遥远的声音传入耳际。
“报告……海妖正在攻击奥古……”
下一瞬,蔓延在四周的海水忽然抖动着消散了,砂石铺就的海面变回了光滑的木地板。唐逸感觉自己被猛地推开,向后仰倒在地上。lee缓缓站起身,用拇指懒懒地擦了擦唇角,惋惜地看着地上衣衫半敞双眼空茫的男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才刚刚开始玩啊。”
唐逸眨动着眼睛,被烟云蒙蔽的理智伴随着幻境的消散逐渐回归,虚幻的视线逐渐凝聚清晰。他回到了之前的房间,而lee则匆匆出去了,只留下那个长着长脖子和长尾巴的怪物蹲在他不远处,没有眼睛的脸默默“盯”着他。
唐逸逐渐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又是那个怪物制造出的幻境……
这一回的幻境逼真到令人发止,而且“水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lee说的,还是他自己脑子里的,他已经分辨不清楚了。他想到自己在幻境里面濒临崩溃的丑态,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苦味从喉头蔓延开来。浓浓的自我厌恶如潮水般倾覆。
“你哥哥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吧?”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的海妖,才想要抢过来吗?”
“太容易了吧?这么快就要崩溃了?如果是唐雅的话,肯定能坚持的更久哦~”
“除了我,世上还有谁在看到这样的你以后愿意再碰你吗?”
明明是幻觉,为什么那些话却比任何匕首都要锋利地将他刺得千疮百孔。为什么疼痛这么真实?
遥遥的,他听到了一股绝美而庞大的声波震撼着整个庞大的潜艇。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颤抖着,lee桌上的东西在接二连三摔在地上。他认得出来那是水银的声音,水银来救他了。
水银总是会救他,不论两个人中间出现了怎样的嫌隙。大概是因为他是唐雅的弟弟,是世上最接近唐雅的人。
可是他真的值得吗?
生平第一次,唐逸开始认真地觉得,或许本该死去的是他而不是唐雅。那样的话,或许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会更开心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