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见习于潜艇‘螳螂号’、‘黄雀号’,嘉德二年六月衔升中尉,任‘蚱蜢号”侦查潜艇指挥官。秋湫任艇长六个月来,执行江面任务七十二次,其间我浦口码头和舰艇屡遭其侦查和袭扰。今年十月四日午夜,以鱼雷击沉我‘巴鲁图号’驱逐舰,致使我官兵阵亡十余。伪明海军部对其进行嘉奖,并授其‘梅花勋章’一枚……
这是秋湫被俘当晚,随身的私人物品!这张文件,就是粘杆处查来的秋湫资料!
向小强几乎是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太宝贵了!
这一趟故地重游,还有比这更宝贵的纪念品吗?……尤其是这枚勋章!当时他们只想着逃命,秋湫也根本顾不上这些私人物品了。事后秋湫因为丢掉了宝贝勋章、只剩下证书,心疼好久,哭了好几次。后来还是向小强给秋湫开了证明,又拜托朱佑榕打了招呼,才让海军部补发了一枚勋章。但这毕竟不是当初的那一枚,秋湫总是心有余憾。
现在原版勋章找到了!秋湫一定要乐疯了。
……
向小强心情大好,把这些东西小心包好,贴身收藏。
保险柜下层又是锁着的。但这铁皮锁很好弄,一个军官拿着铁锹一下就砸开了。
……里面掏出来的东西让人两眼放光。
四块金表,其中三块是怀表,一块是这时候还很稀罕的手表。很重,表壳表链全是纯金的,雕花精美。
十只大金戒指,两只猫眼戒指,一大块羊脂玉件,两只翡翠扳指。
还有五个圆柱形的纸包,很重,拆开来看,全是清朝银元,每包有二十枚。最里面,先后掏出来五根沉重的金条,每只大约十公分长,用油纸包着的。
最底下的,是几张房契地契、欠条、银行票据。
……然后没了。
向小强揉揉眼睛,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叹道:
“尼玛善这老小子,还真他妈能受-贿。”
周围几个人都看得两眼放光,直吞口水。向小强现在的财富,自然是可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就是李根生,都已经很有钱了。但这些亮晶晶的东西还是很吸引人。
李根生也吞了口水道:
“大人……这在北清来说,真不算什么。就算一个县城里的小官员,也可以轻易捞得比这多得多。这家伙已经做到粘杆处分署长官了,假如就这么多细软的话,那真算清廉的了。”
向小强想到那些官员借着开“血腥路条”,就能把百姓勒索得倾家荡产,这么点东西真不算什么。
而且,一般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家里的,哪有长期放在办公室里的。可见这些只是尼玛善的一小部分,只是他很短时间内收到的,只是暂时存一下而已。
短时间内收到这么多,那很可能这次“血腥路条”事件,他也参与了。虽然他不直接主管路条,但因为粘杆处权力太大,不把粘杆处喂饱了,下面小官什么也捞不着。
向小强看着这一堆诱人的东西,在看着周围几个人绿油油的眼睛,顿时觉得很为难。这该怎么处理?
要是他这次穿越,去的是那个传统的、腐朽的明朝,那很简单,直接装到口袋里就行了。最多见者有份,把在场几个人的嘴巴都封住就是。
……但是现在,这个大明朝的一切,都让向小强觉得不能这么做。
向小强觉得这个大明还算一块净土。他不忍心这么做。要是这么做了,就和北边的那个政权没区别了。
而且,这些东西,来自于那些被勒索得倾家荡产的老百姓。……他们本该是受到父母官保护的,却被父母官逼到了“要钱还是要命”的绝路上。要是今天自己昧了这些钱,也就等于把那些被炸死的冤魂,一起装到口袋里去了。
“根生,”他悄悄地问道,“一般我们大明军队缴获到这类东西,都怎么处理?”
李根生咽了口唾沫,很为难地道:
“问题是……从没缴获过这种东西啊……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行了,你不用说了,”向小强坚决地摆摆手,高声喊道,“来人,去叫宪兵来!”
“大人?”
向小强指着这堆财宝,冷冷地道:
“全部登记封存起来。宪兵操作,本司令亲自监督。回去本司令要上报陛下,请求圣断。”
周围几个军官吓了一跳,隐隐都有些失望。另外他们也觉得这么点财产就上报女皇,太小题大做了。
但向小强好像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淡淡笑道:
“因为本司令只有一个上级,就是陛下。只要本司令认为需要请示,再小的事也可以找陛下。……如果陛下恩准本司令自行处理,或者把这些赏赐给我们……”
几个军官脸再次张红起来,屏住呼吸听下文。
向小强继续道:
“……那么,本司令会自掏腰包,犒赏大家。但这些东西,都是浦口的民脂民膏。浦口的难民如果肯跟着到大明去,那么本司令决定,这些东西会参加拍卖,所得全部用于浦口难民在大明的安家费,帮助他们开始新生活。”
没有人说话了。所有人都望着向小强,都不再惦记着这些东西了。他们由衷的对这几句话感到服气。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摊到上万难民头上也没多少钱,而且这次难民的安家费八成是大明政府出了,但还是由衷地感到服气。大家都挺直了胸膛,为自己是一个人民卫队军官而自豪。
……
有一半的记者提着脑袋,玩命到了战斗第一线拍照片。由于镁光灯的闪光和白烟很容易成为射击目标,而记者的真实照片对向小强又很重要,向小强命令两辆装甲车专门护送,每辆后面跟一架照相机,还有三五个记者。这些记者来自不同的报馆,甚至不同的国家,彼此身为竞争对手,但现在在战场上,都本能的团结了。
有记者伸着脑袋,看到值得拍的,就告诉拿照相机的同行。照相机快速伸出去,镁光闪过便缩回来。这些能来第一线的记者,全都是最敬业的。而且他们在战场上看到现在,都有一个念头:自己死了都不要紧,一定要把已经拍下的照片保护好,传到全世界。
他们亲眼看到清兵每撤出一栋房子,就会用枪逼着房子里的老百姓跟着他们一起走。如果有百姓跑向明军的方向,清兵们就会大喊着“南明奸细”,然后举枪射杀。
现在两架照相机已经拍了十余张这种照片了。躲在装甲车后的记者们已经商量好,互相帮助,协力拍照片,回去这些照片大家平分。每个人都浑身打颤,愤怒和狂喜交织着。愤怒——20世纪,居然还能看到这种暴行;狂喜——拍到这种经典的战地照片,自己何愁不名利双收?
……
下午四点多,向小强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安排班师了。其实几个小时前就下决心班师,拖这么久就是为了运输战俘、搬运战利品、彻底破坏浦口设施,还有搜寻有价值的文件。
他用拖过浮桥的野战电话,跟朱佑榕通了个电话。电话里,向小强把浦口战斗的现状说给她听,说了自己的考虑,最重要的,还有清军裹挟平民,阻挡明军进攻,让明军和平民都伤亡巨大的事实。
这件事是杀手锏,朱佑榕一下子就不忍了,马上要求向小强停止进攻,减少百姓和将士的伤亡。
于是,向小强名正言顺的奉旨班师了。
现在浮桥已经有了十座,江上船只也穿梭不停,颇有敦克尔克大撤退的感觉。但不同的是,这次重武器要全部运走的,一点东西也不给清军留下了。
十七万战俘已经全部运过江,大片的江滩空荡荡的,空留下十几万人坐过的痕迹。
现在正在全力撤退明军,人民卫队作为骨干,正在镇中留下殿后。
逃出镇子的难民约有两万,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还有很多人只身逃出,家人全都死了。
向小强让人安排几辆卡车,放着大喇叭,广播着《告浦口人民书》。这是以南明女皇朱佑榕的名义发出的。广播里宣告了明朝的基本概况、南明人民的大概收入、如果到明朝,大概能受到什么待遇、怎样安排他们的生活等等,让难民自己选择。通告还劝说那些有家人在北清的难民,最好还是留下,以免自己的家人被抓去做终生苦役。
绝大多数浦口难民都欢呼雀跃。移民南明,这是多少北清人民冒死逃亡去追求的东西。现在人家一场战斗,虽然自己的家全毁了,但自己全家都能移民南明了。
大喇叭要求难民们分成两边,愿意到南明的站到东边,靠近浮桥的地方,愿意留下的站到西边。
陆续搞了一个多小时,两万难民都站好队了。约一万五千人愿意到南明,五千人愿意留下。这五千人主要是家人都没全部出来,自己不愿独自走的。
下面的人很会办事,安排了其余的几十名记者、还有几个外国记者全程采访,防止清朝的宣传机器说南明军队“掠夺人口”、“抓大清百姓去做苦工”什么的。……虽然明知即使这样做,北清报纸还是会这样说。
……
晚上六点,向小强站在浮桥边,看着最后一个百姓渡过浮桥,最后一门缴获的大炮拉过浮桥,心终于放了下来。李国梁报告,清军大部队离这里只有几公里了。分分钟赶到。
但自己已经可以“分分钟”过江了。
现在在浮桥上跑着的,是自己的几千人民卫队。他们人少、训练有素,过桥更快。
每条浮桥上,工兵都在装炸药了。
向小强回头望着远处的滚滚浓烟。那是码头区、车站区和仓库区。还能听到接连的爆炸声。呵呵,浦口不管作为军事重镇、还是交通站点,已是全报废了的。北清没有一年,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了。
几个工兵扛着汽油桶,往几堆小山一样的步枪堆、还有子弹堆上浇汽油。这十几万只步枪,型号杂、做工粗,运到南明实在是意义不大。而且现在浮桥那么紧张。这些北清子弹更是不用说了。瞎火率、卡壳率高的惊人。自己在那架飞机上,打上来的炮弹就很说明问题了。
工兵一把火,十几万只步枪、几千万发子弹熊熊燃烧,“噼啪”炸响。
“司令大人,”工兵猫着腰跑过来,“您快上装甲车吧,烧子弹了,您别挨了流弹啊!”
向小强充满感慨地最后望了眼浦口,钻进指挥车里,吩咐道:
“回家。”
六点半种,十几个师的清军撵着明军屁股追来了。但人民卫队最后一个人已经跑过了浮桥。
瞬间……
长江上十座浮桥同时爆起水柱,直掀上几十米高。碎木片飘落的满江都是。
清军先头部队士兵呆呆地望着黑烟滚滚的浦口,和飘散在江面上的“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