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坦克营,现在这种能见度,坦克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自己的首都卫戍部队有十个师,在现在只投入了两个师的钱情况下,就去请求一个仅有一个师的部队增援,这在任何人来看都太无能了。作为一个军人,就算荣誉感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向小强那小伙子是个暴发户,是靠了自己在关键时候保持中立才有今天的。新年政变时,自己的手只要稍微往内阁那边偏一点,向小强和他手下的人都会粉碎。
因此王汉棠总认为自己才是新年政变的幕后英雄,不过被向小强抢尽了风头。现在局势还没糟到那个程度,明天和后天,南方的援军就会源源赶来。再说,人民卫队是保卫南京城的,要是调到十多公里外的远郊,市内就没一个兵了。万一清军又在南京北面和西面江面形成突破,那一下就到市内了。
王汉棠自认为不是那种为了面子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人。万一真到了差这一万人就守不住南京的时候,他会自己一颗子弹之前,请求人民卫队这一万人增援的。
……
突然,一股安静从大厅门口扩散开来,十秒钟后,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电话铃不住响着。每个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望。
一行人走进来,脚步清晰回响在开阔的大厅中。
走在最前的是朱佑榕。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洋装,戴一顶贝雷帽,手上拿一副白丝手套,向大家轻轻点头致意。跟在后面的是李夫人、郑恭寅、郑玉璁、等人后面是一排宫女仆人,提着各种行李。这都是几个一定要留在朱佑榕身边的“核心成员”了,其他大多数皇亲国戚,比如朱佑榕的外公延平郡王、几个长公主等等,已经坐火车撤到南方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激动不已,不少年轻的男女军官都叫出来:
“陛下!”
朱佑榕微笑着向大家招招手。她本来想很低调的搬进要塞的,刚才打算不声不响的穿过大厅呢。现在不但搞的全场瞩目,而且不少热切的年轻军官已经靠过来了。大家都想近距离看看女皇陛下,要是能说上句话,或者行个吻手礼的话,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朱佑榕停下脚步笑道:
“我住进来已经是给大家添麻烦了,现在大家还是抓紧手上的工作。你们的岗位很重要,你们指挥着整条防线的战斗。前方的将士和后方的百姓都在看着你们。他们可不希望你们停下手中的工作看我吧。”
轻轻地哄笑在大厅中渐渐响起,上空的广播里一个女声也说道:
“请大家继续工作……请大家继续工作。陛下,我……我代表我们紫金山要塞全体官兵欢迎您!”
哄笑声更大了,朱佑榕也抬头笑道:
“谢谢!”
女皇陛下的进住,让要塞里的士气顿时高涨不少。男女军官们传递文件跑得更有劲儿了,接电话精神头百倍,中央广播的声音也中气十足,连那些一天多没睡觉、眼睛通红的人也不觉得困了。一种信心像涟漪般地扩散开来,传播到整个紫金山要塞。
“这是您的房间,陛下。”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上校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向女皇陛下介绍这个要塞中最好的房间,也是唯一的套间。本来要塞司令官要来陪同参观的,但朱佑榕没让,最后还是找了几个职位相对不太重要的少将、和这个负责要塞中所有女兵生活的女子部主任,一起担任这个荣耀的任务。
此刻这个女子部主任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比划着房间顶说:
“陛下,陛下您看啊,这个是加湿器通风口,山腹中空气太潮湿了,所以要加湿一下……您看啊,湿空气从这个口抽进去,然后干燥空气就从这个口送出来了。”
朱佑榕略微点头,明白了她说的“加湿器”大概是除湿器。
这个套间也就是四十几平方,只有一个卧室供朱佑榕住、一个小外间供贴身宫女住,还套着卫生间和浴室。虽然不大,但布置得挺舒适。四周不是冷灰的水泥墙,而是明亮的白漆粉刷,挂着几幅画,地上铺着地毯,几件简单的家具露着木色,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味。
朱佑榕表示很满意,接着又去其他人的房间,看看他们安顿布置得怎样。跟她来的十几个人就没这个待遇了,几个皇亲国戚住着要塞中的标准军官单间,不同的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像朱佑榕的房间一样,显出他们和要塞其他军官的身份差别。至于宫女和仆人们,只能和下级军官一样,住几个人一间的屋子。
朱佑榕正在那几个少将的陪同下参观要塞,熟悉紧急楼梯、逃生通道、防毒防火的气密门……忽然看到走廊尽头有个身影。
几个陪同的少将也看到了,急忙抢上前去,见军衔是个上校,便呵斥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陛下来了,怎么还挡在这里?赶紧回避!”
那上校没说话,只是手插在口袋里,凝视着朱佑榕。
朱佑榕一怔,眼中闪出一丝光彩,微微一笑,拨开身前的两个少将走上前笑道:
“向卿怎么在这里?”
呵斥他的那个少将吓了一大跳,这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对方的领章,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上校就是人民卫队司令向小强。
向小强微笑着向朱佑榕附带三个少将鞠了一躬,欲言又止。朱佑榕犹豫一下,对三个少将笑道:
“呵呵,请回避一下吧。”
三个少将连忙退出这条走廊。朱佑榕又对向小强笑道:
“向老师。”
向小强也一笑,他知道朱佑榕刚才只叫他“向卿”,主要因为身边的将军刚出言呵斥过他,要是马上就把“向老师”喊出来,将军们就要无地自容了。朱佑榕的这种细心,向小强非常喜欢。
“陛下,”向小强收住笑脸,说道,“臣想问一下,你对前线的战况了解多少?”
朱佑榕有些意外,问道:
“怎么,出什么事了?”
向小强继续问道:
“您知道清虏已经突破长江防线了吧?”
朱佑榕顿了一下,神色有些黯淡,低声道:
“我知道,在子母洲是吧?”
向小强又问:
“那您可知道清虏已有多少军队过来了么?”
“多少?”
“8~9万。”
向小强轻描淡写地说。
朱佑榕一脸茫然,她到现在也没明白向小强这么严肃地告诉她这些,到底是想说什么。她呵呵笑着:
“哦,8~9万。很多了吧。……是不是很多?”
向小强道:
“陛下,战争中多和少都是相对的。您知道我们当面迎击清虏的军队有多少吗?”
朱佑榕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向小强咬着牙,说出一个数字:
“两万。”
饶是朱佑榕不懂军事,也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少?首都卫戍军不是有十万么?”
“十万人现在都分布在南京周围。四个师驻在栖霞,这是防范清虏从南京东面突破江防用的,大概不能动。两个师驻在江宁。要说眼下能指望增援的,也就是这两个师了。估计王司令正在把这两个师往江边调。但就算这样,加起来也只有四万多人,兵力仍然悬殊很大。最重要的是清军已经分别在子母洲、新生洲、新济州架起了三座浮桥,彻底控制了这一段江面,现在这边兵力正在快速增加。很可能江宁的两个师调来后,要面对的已不是八九万人,而是十几万。”
向小强说这段话的时候感到一阵痛心,仿佛十来条鱼雷艇的被击沉、一艘潜艇英勇的自杀式冲撞就在眼前一样。尤其是那艘潜艇,上面的女孩子都是和秋湫她们一样的。他不禁想,假如秋湫不是自己未婚妻,假如蚱蜢号乘员没有被自己要进司令部,那么今晚执行这个任务的,有可能就是她们了吧?
朱佑榕慢慢扯着手中的手套,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有些被向小强说的可怕现实吓住了,下意识地把手套放到嘴边,刚想咬,突然发现向小强还在身边,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
静了片刻,她叹道:
“向老师,说真的,你告诉我这些,一点用也没有。唉,我要是能跟你再学的长些想必能得出自己的判断来。向老师,你应该把这些告诉外面的人。……跟我说,真的没有什么……“
“不,陛下,”向小强打断她,坚定地说,“非常有用。有一件事,外面的人没一个能做到。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
向小强凝视着朱佑榕的眼睛。
朱佑榕望着他,不由得心跳快了一些,片刻后笑道:
“向老师,你指的是……”
向小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调、用、人、民、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