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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是干燥的冰冷,隐隐有薄雾,枯枝在这雾色中,有些写意的柔情,车轮碾过地上的寒霜,乾启坐在驾驶位,旁边坐着宝珠。
宝珠挂上电话,把脸埋进身上的大衣里,“我准备办一个民国瓷器专场活动。”
乾启伸手搭在大衣领上,露出她的脸来,“小心口红蹭掉了。”宝珠连忙坐直,“你不说我都忘了。”大衣落下,露出她里面带珠光片的高领公主衫,乾启今天有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路过安城来和他吃个饭,所以宝珠特意打扮了一下。
乾启柔声问道:“要办什么样的民国专场?”
宝珠拿出小镜子来,“我还没告诉你,我从赵平以前带我们去的那个私窑厂,要来了他们的配方。”
乾启大吃一惊,“那个人家怎么可能给你?”
宝珠左右检查了一下妆容,放下镜子说,“我答应以后帮他画个东西。”
“画什么东西?”乾启大为不满,埋怨道,“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有些东西得画好几个月,你怎么随便答应人?”上次宝珠画一个碟子他已经觉得画工难为,忍不住又抱怨,“他要钱,给钱就行了,你何必搭上自己,那画画多累人。你身体……”
宝珠伸手搭上他的脖子,很亲昵地距离,靠在他脸侧,柔声说:“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一阵淡淡的玫瑰兰花香,薄雾似的绕上自己,乾启瞬间觉得自己迷失了,窘迫地向旁边闪了闪,“宝,宝珠,我开车呢。”
宝珠恶作剧得逞,收回手说,“人家不要钱,他那个方子,完全不用后期去贼光,这一点,我们始终没办法达到,我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个,干脆就直接去找他了。”她看向乾启,“开始他说,让我帮他再画几个和你那粉彩碟子一样的,我没答应。”
乾启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嘴角带笑。
宝珠继续说:“他那机器其实弄回来也没花几百万,我让赵平和他说,如果不行我们也自己弄机器回来,他一听,大概觉得不如大家合作,就提出,让我画个东西给他,你知道吗?”她看向乾启,耳朵上的耳坠因为动作太大,晃了起来,乾启对上那耳环,又想走神。
宝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得意道:“你心里一定在想,宝珠对我真好,为了我,还扎了耳朵,是不是?”
乾启闻言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想的是,24岁才扎耳朵,这姑娘也忒没女人味了,还好遇上了我。”
“哈?!”宝珠不屑地扁嘴,“真好意思说。”
“你又跑题了。”乾启提醒她。
宝珠一想也是,“我这次才知道,他们烧的大东西,都是和国际接轨的,那边好像专门有人,就像时装发布一样,他们能有渠道,提前知道后面有什么重器上拍,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乾启正色看向她,“会不会你把他们高估了?”
宝珠果断摇头,肯定地说:“绝对没有,他话里透了口风,我听出来的。”
乾启说:“这我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你既然发现了,以后我们多留心。”他伸手搭上宝珠的手,握在手心里,“你不会想去国际拍卖行看看吧?”
宝珠笑眯眯地靠近他,“真聪明!那是自然。”头枕着乾启的手臂,神情向往,“赵新他二叔说要请我吃饭,我和他说,下次别人再拉他去国际拍卖会,叫上我们。到时候咱们热热闹闹,组个旅行团,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去旅行吗?到时候,澳门,港城,欧洲,美国,你随便挑。”
乾启沉默不语。
宝珠不解地坐直身子,委屈道:“你不愿意?”觉得乾启是不是误会自己又被忽视了,她忙柔声解释,“当然旅行是第一,我是想顺便看看拍卖会,顺便再看看他们怎么骗这种大客。你要不愿意,咱们回头自己去。”
乾启望着前面,神情专注若有所思。
宝珠看他不为所动,再接再厉地又说,“你要不想去也行,这当然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要搞这个专场,这个专场是重中之重,为了帮咱们宝韵艺术品拍卖公司打开名气。”她晃着乾启的手臂,“我还没告诉你,都有些什么重器呢,都是我亲自指点他们画的。——可你为什么要不高兴呀?”
“谁不高兴了?”乾启收回目光,活动了一下左臂,“我就是在想,要不要换一个自动挡的车,你这样一抱我的胳膊,我就没办法换挡,你没发现,咱们三档走了好一段了吗?”
宝珠眼神一怔,前后看了看,“怪不得有人超车还按喇叭,不过,三档是多少?很慢吗?”
乾启换了档,车“嗡——”一声冲了出去。宝珠诧异地抓紧,有些不知所措地手忙脚乱。
他轻蔑地看了宝珠一眼,慢悠悠地说:“不慢,就比这正常的速度慢一点。”
宝珠大怒,“——乾启你不想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