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换过。”顾琛把祭品找干净点的地方放下,一边找了个盆接水洒在地上,防止一会儿尘土飞扬。
“好字好联好心境!”见字如见人,许钊虽只是听顾琛提起过两句,却大半都是猜测,未曾想到竟是这般洒脱通透之人。
“你是不是觉得老头儿是那种瘦的干巴巴的,留着一撮山羊胡,不苟言笑邋里邋遢满嘴无量寿佛的牛鼻子老道?”顾琛看许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额,”许钊不太好意思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对你很凶。”
“哈哈,”顾琛笑的东倒西歪,“不止你一个人,我寝室的哥们也都这么认为。老爷子要是知道,得从地下蹦出来找你们算账!老爷子这个人是个奇才,他幼年失怙,少年失恃,早早就自己在社会上讨生活,偏偏还能学得一身本事,武术医术相术无一不精,也过了很久鲜衣怒马贵客盈门的日子,闯出了赫赫声名。临近老年了吧,偏偏大彻大悟,入了道教,归了三清,可是自在惯了受不得道观的戒律,还坚持”身心顺理,从道为事”,就又自立门户,找了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还不知走了哪位大神的门路承包了整座山当地主。种种药栽栽花,嘴馋了就抓只野味烤,活的别提多滋润。我告诉你,我师父做的烤鸡那叫一绝,香的能让人吞掉手指头。”
“我想象不到,老爷子居然会是这样的,这样的……”许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是我见过最潇洒随性的人。你说凶,其实我学武术学医术还有相术,无论天赋高低学得快慢,他都从来没责备过。我武术天赋高,他觉得我学的太快,武学进境越高没心境压制反而不好,所以千方百计的不让我多练武,赶着我出去玩;相术我学的一塌糊涂,他也不在意,我当故事一样听,他就当笑话一样讲。他总是很淡定,就好像万事都不放心上,对人笑,对花草也是一样的笑法,我十几岁的时候看什么都不对劲,带着一股戾气,他说要我下山打磨心境,我当时觉得他嫌我烦了要赶我走,”顾琛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当时还小,不懂。回来之后师父他又马不停蹄地安排我去军队,做教官出任务九死一生,那种被抛弃感更浓了。我想回来质问他的,可是我没能等到,他也没等到我回来。后来军队里面的将军,就是宁晏的父亲,才告诉我,师父他是觉得我日后没人护佑,希望能让我在军队挂个职,日后有什么事也有个依靠。可惜……”
可惜自己不知道师父的苦心?还是可惜最后也没能遂了老人的愿?顾琛没有说出口,许钊却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显出前所未有的脆弱模样。许钊上前一步,把顾琛抱住,轻声说:“我在,我一直陪着你。”
顾琛没有抗拒,但是他也没有回应,他安安静静的任由许钊抱了一会,就挣开了,神色也完全恢复了正常,“我们去祭拜吧。”
老爷子的坟墓在后山,离小屋约一里路。说是一起祭拜,许钊也只是按礼节上了香磕了头,然后就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顾琛布置祭品,焚烧纸钱,上香,清理坟墓,然后恭恭敬敬正衣冠三跪九叩,磕完最后一个头也没有起来,跪着在和师父说些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顾琛才说完了话,跪的时间有点长,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许钊紧走几步伸出右臂扶了扶。
“师父,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顾琛说完最后一句,就和许钊离开回小屋。
回去的路上,许钊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道:“老爷子姓东?”
“嗯,姓东名屹,字广石。怎么,你也听过他?”
“没,只是这个姓氏很少见。”
“嗯。”
“老爷子享年几何?”
顾琛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不肯说,总之肯定超过一百岁了。”
“真是老神仙啊。”
“的确是神神叨叨的。他总说相门中人窥探天机,易遭五弊三缺之苦,所以轻易不给人算命,但是每年必定有人来请卦,我小的时候他偶尔还会卜一卦,后来,大概我十三岁左右吧,他把六爻和龟甲都砸了,再也没算过。”
“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来势汹汹,不知怎么的却根本没发展起来,我后来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可能和这个有关吧,师父不肯说。”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走到了小屋。进门顾琛就开始收拾,尘土积了厚厚一层,哪怕顾琛决定只打扫出来堂屋和自己的卧房,也是个大工程。顾琛是打算自己收拾的,总不好让许钊一个伤员动手,但是许钊不肯,幸而他的左手虽然还没好,后背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所以顾琛索性由着他。
“打扫完晚上给你露一手,尝尝真正的烤野物。”
“阿琛你会?”看平时顾琛懒散的样子,实在想不到他也会这些。
“小看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顾琛自信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