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住过来一事说什么,便主动邀请他同住。
又过一月,晏无书同他们一道去往另一处地方。
晏无书依旧不同别北楼交谈,别北楼也不会去主动找他,这两个人,只有在萧满在的时候,会同时出现。
晏无书待萧满也依然如之前,藏好自己的气息,不打扰萧满,不惹他生气。日子久了,萧满竟渐渐习惯晏无书这样待在自己身旁。
转眼到了七月。
盛夏,烈阳炙烤大地,蝉声嘶哑。战事仍在持续,多少阖家欢乐者,成了流离无归人。
别北楼外出看诊归来,见萧满坐在院中树下,削竹为笛,便放下药箱过去,同他并肩坐在石凳上。他看了一阵,又抬头一瞥天光,问:“暗阁还是没传来消息?”
“摘星客目前还没有动静。”萧满细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把精巧但锋利的小刀,熟稔地将竹子削去一截,头也不抬说道。
“各门各派都在准备,前往枯澹山参加佛门集会。”别北楼道。
萧满手上动作停住,眼皮掀起来,看向别北楼:“我想他们会趁这个时间动手。”
这时晏无书从屋中走来院内,手里拿着个稍大一些的茶杯,但杯中并非茶,而是榨成汁的西瓜,用冰镇过,杯壁正往下淌落细细水珠。
他把西瓜汁递给萧满,边道:“孤山在去枯澹山的路上,来信让我们过去汇合。”
萧满平平“嗯”了声,他如今顶着孤山弟子的名号,还是停云峰上唯一的弟子,与掌门同辈,这样的场合,自然该出席。
“你们打算何时启程?”别北楼问。
“早些去,早作准备,今日吧。”萧满稍加思索,回答说道。
别北楼起身:“我去给你备一些丹药。”
萧满看向他:“多谢。”
院子里唯余萧满与晏无书二人,萧满将晏无书递来的茶杯放到一旁,继续削手上的竹子。
做这种活计,很能使人定心。最开始那段时间,萧满便是靠做这些东西,彻底将晏无书无视了去。
三个月,他学会了雕刻,学会了用木头做椅子凳子,学会了烧泥制碗,近日来,学会用竹子制笛制箫。
竹管上已开完音孔,萧满又将手中竹子削去一截,再将边缘打磨平滑,便可以吹奏了。
“小凤凰。”晏无书盘膝坐在他身前,轻轻唤了一声。
萧满又是一“嗯”,不过语调上扬,显出几分疑惑。
“你这些日来,做了两根竹笛了。”晏无书道。
“直说。”萧满撩起眼皮,瞥了晏无书一眼。
晏无书弯眼一笑:“可否送我一根?”
“这是答应给隔壁王大婶家两个小姑娘的。”萧满在竹笛一端系上一条流苏,言罢起身,不理会晏无书的讨要,朝院外走。
“如今想找我们小凤凰讨些东西,可真是困难。”晏无书跟在他身后,隔了三步距离,幽幽说道。
萧满脚步一顿,回头问他:“你讨打?”
“你想打便打吧。”晏无书摊手说道。
萧满面无表情回头。
晏无书拿折扇敲了敲脑袋,这世上,能说打他就打他,而他还不敢还手的,可能就萧满一人了。
送完竹笛,又从别北楼那拿了些药,晏无书带萧满前往枯澹山,约过半个时辰便至。
佛门集会在枯澹山上举行,因各门各派都会派人前来参加,山下热闹极了。夕阳正在往西山倾坠,将满城染红,城中街道支满了摊,游人如织,车马如龙。
这三月来,萧满眼前所见,皆是疮痍土地,荒凉城镇,甫见这般喧嚣熙攘的街道,不由生出一种隔世感。
不知哪个摊上在卖铃铛,风吹过,一阵叮叮当当脆响。晏无书转了一下手里的折扇,指向某处,问萧满:“那里的饼挺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萧满没有答话,却也没有就此离去,走上枯澹山。
风拂过他衣袍,将素白被染成艳丽的绯色,他匿了气息,一步一步走入长街,走进人潮中。
晏无书想起当初在神京城时,萧满在曲寒星他们的簇拥下,逛集市的情形。
这一回,轮到他恍如隔世。
辰光寸寸流逝,日落月出,天上亮起辰星。
夜色如水漫过街道,风吹动道旁树上挂着红绸,河岸挤满放男女,说说笑笑,将手里的花灯放走。萧满站在远处,注视他们一阵,继续前行。
晏无书跟在萧满身后,抬头看了眼天上那弯月。今日是七月初七,传说,中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之日,喜鹊搭成桥,有情人终得眷属。
又看一眼眼前的人。别人成眷属,他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