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别北楼以白缎蒙眼,从面上难以看出他是否看穿了此招,但见他左手抱琴,脚跟点地、脚尖离地,向后猛倾,再抬起右手,翻腕成掌,猛地对上魏出云剑锋!
此一掌气劲沛然,以这样的姿势击出,竟还能将这悍然一剑挡下,魏出云面色微变,撤势错身,递出第二招。
他手中长剑平举,足下步伐错踏,瞬息之间一剑化作数剑,一人分出数影,自四方向着别北楼围攻而去。
两剑之间相隔时间短暂,别北楼若要稳住身形,必然无法躲过。他干脆不稳了,脚跟一转,足尖一点,旋身飞起。
他道袍淡青色,在虚空之中翻转回旋,像极了白鹭洲上的莲。
别北楼拨动琴弦,清泠泠的琴声响彻此间,魏出云剑势被阻,当即不再硬碰硬,回身稍避。
剑声与琴声相撞,剑光与弦上流光相逼。擂台旁侧,杏花树上杏花纷纷坠落,青石道间青石片片开裂。围在擂台边上的人不由退开,仿佛是日暮时分潮水回落。
这是广陵试开始以来,别北楼出招最多的一战,也是魏出云战得最久的一战。
战,是杏花纷纷。
战,是微雨清寒。
魏出云剑招变化已数不清次数,别北楼在场间不断起落飞掠。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阴云飘走了一片,天光陡亮三分。
别北楼惯来蹙起的眉稍突然舒展些许,低声道了一句:“时间够久了。”
与他交战的魏出云听见了,亦是心道一句打得够久了,脚步一错,斜里挑出一朵剑花,剑风直逼别北楼面门!
就在这时,别北楼抬头。
他迎着魏出云的剑风,没有拨弦,而是将长琴一转,向前递出。
——他直接将六弦琴打了出去。
别北楼的动作太快,灵力浩浩如浪,等魏出云反应过来,长琴沉沉拍向他胸膛,使得他不得不后退数步,而喉间一腥,一口鲜血喷出。
擂台染血,琴回到别北楼手中。
魏出云逼着自己稳住身形,剑尖点地,抬目看他:“是我输了。”
“承让。”别北楼道,转身走下擂台。
观战的曲寒星叹息一声:“输了。”
宋词跟着垮下肩膀:“哎。”
“这个小圣手,真的有点东西。”
“他修为太深了吧?竟然能直接用琴本身破掉魏师弟身前的剑风,我一直以为他的进攻招式只有琴音呢!”
“这人真的只有归元上境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然的,坐在他们之间的萧满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满哥你要去哪里?”曲寒星问。
“练剑。”萧满道。
曲寒星垂眸复又掀起,冲着萧满背影挥手:“是该好好琢磨,满哥加油啊!”
萧满今日的比试在魏出云之前,结果早已分出,不必担心走后之事。
他回到白鹭洲,推开窗,凝视着水面那片莲叶,思索起如果当时在擂台上的人是他,面对别北楼骤然以琴身相挤,当如何应对。
过不久,门外有人经过,脚步声听上去甚为落寞。
萧满辨出是魏出云,偏首回望门扉,稍加思索,迈步走出去。
他敲开魏出云的房门,没进去,就站在门外,看着这人略含失落的眼睛,道:“胜负本是常事,不必过于自责。”
“我没有自责……”
魏出云摇头:“只是这么多年,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修炼提升的速度、门内比试与切磋,都未曾输过。谁知走出周身那个小世界后,竟发现天外有天,心里有一些……无法平静。”
“当年白华峰上的乱斗,我就赢过你。”萧满望定魏出云,想了一下,抬手轻拍他肩膀,“所以这不是你第一次输,不用不平静。”
这话大抵算不上什么好听的安慰,魏出云回望萧满的视线,没忍住低笑出声。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见他情绪不再那般低落,萧满说起正事。
“你说。”魏出云道。
萧满:“别北楼的琴冲你砸过来时,是种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他出手太快了,一时难以描述。”魏出云皱起眉,面露难色。
“你细细思索。”萧满说得认真。
魏出云想了一阵,眸光越过萧满肩头,看向庭院中的花枝,心念一动,问:“可以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吗?我们边走边说。”
萧满点头,没有拒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