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摇摇欲坠,这夜至静至谧。贺忱坐在床头,一下一下触碰的眉眼。
这一幕,他念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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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悠悠转过,贺家添了个小爷,呱呱坠地之音,响绝庭园。
之后的时日,京都的朝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复一,万和二十四春,宣武帝驾崩,丧钟“咚”地一声敲响。
宣武帝并未立储君,但二皇子监国三,在朝中的关系网四通八达,很顺利地就被推向皇位。
至此,改号为康贞。
七月初二,是上秋,暮夏的余热尚在,空气中还飘浮着燥热的柳絮。
庭园内的石桌处坐着三个姑娘,唯有陆菀叽叽喳喳地像一只麻雀。
在冀北的事。
起这冀北,倒真真有么一件大事,即便陆菀绘声绘色地当话本子,沈时葶和薛宁也都知晓。
或者,这京都无人知。
就在二十日前,敌军夜袭,边境战乱。
陆九霄只身一人闯了敌方军营,炸了粮仓,还生擒了敌方将领,一溜操作简直又炫又骚,当时还是监国的二皇子闻言大喜,命他回京述职。
阔别京都三的人,总算回了。
陆菀雀跃道:“再有两日,我哥便抵京了,嗳……自打他去了冀北,家里都冷清了。”
薛宁笑着往陆菀嘴里塞了颗红枣,就听另一边沈时葶埋头练字道:“菀菀,你这么念你哥哥,怎么见你这两去瞧他。”
听言,陆菀将枣核吐了出。
摆好架势,用余光瞥人,凉凉道:“你作甚?我没功夫招呼你,该呆哪呆哪,给我添乱。”
一下变脸,道:“喏,就是这样,他信上所写。”
还别,陆菀将陆九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架势学有七分像,沈时葶中的笔尖一下顿在宣纸上,晕了一团黑色。
想到三前,屋檐上的倨傲用口型对他“看什么看”的模样,真真像极了。
此时,桃因抱着盆花进。
一见这花,沈时葶脑袋便“嗡”地一声响,如临大敌。
果其然,就听桃因道:“姑娘,楚三公子……又了。”
“我他的花,你快让他拿走。”沈时葶窘迫地道。
“奴婢这便命人送回楚家。”
“嗯。”姑娘闷闷地应道。
薛宁忍着笑意偷觑了一眼这个小姑子,十五岁的纪,是及笄华,又出落仙姿玉色,生辰一过,贺家管事的便收到好几封拜帖,无是京都出名的喜娘。
其实个楚久安除了人木讷了些,其余倒也很好……
薛宁倒真很想问问如何想的,可也知晓这小姑子脸皮薄,眼下见都将脸埋到砚台里了,只好忍住问。
见陆菀开口,忙用一颗枣堵住的嘴,“菀菀,多吃些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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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三,望江楼。
沈时葶支着下巴坐在窗边,换了两个姿势过后,自己的一碟蝴蝶酥总算是出炉了。
忙上前接过,命桃因付了银子。
今日柏杨侯府的夫人在马场办蹴鞠宴,一下请了好些公子小姐,反而使这望江楼颇有些冷清。
如此想着,便听楼顶“砰”地一声,掌柜的面色陡然一变,嘴里“喲”地一声。
就见一顶着肥胖酒肚的男人出在楼梯间,是李二。
他走路摇摇晃晃,显然已是喝醉的模样。
这李家也知是走了什么霉运,偌大世家,日渐式微,前些日子胤国公在朝上错了话,惹帝大怒被赏了两个板子,这板子一赏,些牛鬼蛇神,能踩李家一脚是一脚,个个冷嘲热讽的,李二近日可也没受气。
沈时葶与他有过两次口角,当即皱了下眉头,“桃因,走吧。”
转身之际,却被李二横拦下,他打了个酒嗝道:“三姑娘见了我就跑,怎么,你们贺家是很嚣张么?啊?”
沈时葶冷脸拍开他的,“你让开。”
美人,就是冷下脸也还是美人。
李二瞧着张略施粉黛便迤逦动人的脸,他心里气贺家是真,但让这张脸迷住也是真。有时候李二甚至气恼,怎么就是贺家的姑娘呢?若是别家的,他也至于好下……
平日里他念着一个“贺”字倒也有所收敛,然今日醉意上头,连带着胆也大了。
他哼笑,大着舌头道:“我让你能怎样?”
桃因厉声道:“李二公子,我们贺府的小厮便在外头,您掂量掂量。”
李二“呵”了声,管顾地靠近,“我爹怕你们,我可怕,老子我——”
沈时葶往后退了两步,见四处的人看了过,低下头往一旁绕开,李二慢了两步追上。
忽的,眼前的门帘被掀开,一瞬光影落地,有人从外头踏了进。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一脸撞进前方的胸膛。
两个人皆是闷哼一声,沈时葶捂着鼻子,疼眼眶都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