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笙冷哼一声,也不等翟辰再说什么,直接走出病房甩门而去。
“高叔叔好像生气了。”翟檬檬吸了一口酸奶。
“这是怎么了?”翟辰一头雾水。
怎么了?其实高雨笙自己也不知道,闷着头走到走廊尽头,跟另一边走过来的季羡鱼撞了个正着。
打从上次地图新品发布会出了事之后,两人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高总,这么巧。”季羡鱼还是穿得一身花里胡哨,笑呵呵地跟高雨笙握手。
“季总怎么在这里?”高雨笙抬头,刚才在病房里带出来的情绪已经消失无踪,变成了无懈可击的社会精英模式。
“一个哥们儿住院了,过来看看。”季羡鱼随意向身后指了指远处的病房。
高雨笙随口一句:“严重吗?”
“嗨,”季羡鱼揽住高雨笙的肩膀一脸嫌弃地小声说,“在酒吧喝多了,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打起来,让人给打住院了。”
“……”高雨笙不是很理解这种为了陌生女人打架的行为。
“男人么,就是这样,醋劲上来了六亲不认的。”季羡鱼挤眉弄眼地背后揶揄自己的哥们儿。
吃醋……
高雨笙忽然愣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真的是因为翟辰不听话见别人了吗?不是的,他又不是看到翟辰做出格的事就炸的方初阳。只是因为那个被他放进来的是被翟檬檬瞎胡扯过的“舅妈”人选。
“难得遇见你,咱俩去喝一杯?上回还欠你顿饭呢。”季羡鱼没发现高总在发呆,自顾自搂着他一起往楼下走。
高雨笙拎着一根手指把那只爪子扔下去,在季羡鱼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说了声:“好。”
左右他现在也不想回病房。
太阳西沉,热闹了一天的城市,终于稍稍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更加热闹的夜生活开启。
刑警队办公室里亮起了灯,小马他们也回来了,各自汇报今天的成果。
金鑫商贸城的人偶已经有了方向,隶属于一个闲散的传单派发组织,陈照辉已经要来了那个组织的联系电话,约好了明天见面。
范队长点点头,把打印出来的模拟画像递给方初阳:“这个图片不一定准确,暂时做个参考吧。”
让李超用电脑选五官、轮廓拼凑霞姐的样貌,他只能说个大概。因为他俩一共就见过两次面,还都是黑灯瞎火的地方,看不大真切。
“厚嘴唇,耷拉眼,烫卷头,”方初阳圈出这几个特征地方,“这些都是准确的吧?”
“烫卷头肯定是准的,但耷拉眼李超不确定,也可能是霞姐看人的表情问题。”旁边模拟画像科的同事解释道。
“人他都认不准,他俩是怎么联系上的?”思维活跃的小马立时发现了盲点。
“这就是今天问出的新内容。”范队长赞赏地拍了一下小马的脑袋。
李超是外地人,来这里打工的,之所以突然干起了这种拐卖人口的勾当,都是因为他有个赌博的恶习。半年前在地下小赌馆输了几万块钱,向赌馆老板借了高利贷。
“老板有时候会介绍一些赚钱快的工作给我。”李超支支吾吾地说。这些工作,要么是高危作业,要么就是违法犯罪的。不过违法犯罪的事,老板不会直接找他,而是会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雇主。
“兴许,霞姐就是这么知道我的吧。”李超也不是很确定。
“赌馆在什么地方?”方初阳问。
“周寨。”
“嘶——”小张倒吸一口气,“这个周寨,违法犯罪一条龙吗?”
“明天去踩点,确认之后,先抄了这个赌窝!”方初阳在“赌馆”两个字上,打了个叉。
走出警局,方初阳对着路灯长长地呼了口气,准备回家,想起来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个人。
翟辰正跟檬檬大口吃着高雨笙放桌上的饭菜,就接到了方初阳的电话:“你下班了?”
“嗯,你俩吃晚饭了吗?”方初阳还是不放心高雨笙那个大少爷。
“正吃着呢,天赐给我们订了五星级酒店的豪华餐,你听。”翟辰说着,估计发出嚼东西的吧唧声。
“……多余问你。”方初阳直接挂了电话。
高雨笙跟季羡鱼碰杯,抿了一口红酒,同样看着窗外的路灯轻轻叹了口气。
“昨天那个发布会,你怎么没去啊?”季羡鱼往嘴里塞了块牛排。
“没兴趣。”高雨笙放下酒杯,看了一眼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哈哈哈,有魄力,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季羡鱼大笑起来。
高雨笙斜瞥他,知道这位季先生是个浪荡会玩的人,并不想承担这一句“喜欢”,冷淡地开口:“季总不跟家里要钱,不也是如此。”
“嗨,见笑了。我那个爸爸啊,最近给我找的小妈比我都小,回家就是尴尬,还不如不回。”季羡鱼是个极会社交的人,适当出卖一些自己的私事,可以快速拉进彼此的关系。
高雨笙只是跟他碰了下杯,没接话。
“说起来,你那个弟弟,零用钱很可观啊。”季羡鱼意味深长地说。
这话高雨笙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高牧笛跟咸鱼创投有了来往。咸鱼做私募基金,目标客户就是高牧笛这种手里宽裕的公子哥。
高雨笙笑笑:“那是季总会做生意。”
两人默契一笑,举杯饮尽。
喝完酒走出去,天已经黑透了。这家西餐厅没有车库,客人的车都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长长地排了老远。
“这里!”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高雨笙看过去,就见一位很是漂亮的姑娘正拿着车钥匙向他们招手。
两人互相看看。
“借过。”背后一位男士拨开他俩,径直走向那女孩,抱着接了个吻。
季羡鱼看得泛酸:“咱们两个单身狗,也没女朋友接,还是找个代驾吧。”
高雨笙低头看手机,私人号上没有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一条问他在哪里的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脑子里各种场景乱飞,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小学放学,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只有他没有。
“高雨笙,你怎么没人接呀?”被家长牵着手的同学问他。
“我哥哥在那边路口等我呢。”小小的他就指着远处的拐角,骄傲地描绘那个不可能在等着他的人。
手机上显示代驾马上到,高雨笙作别了季羡鱼,往车的方向走去。他俩来得晚,车停的比较远。季羡鱼在另一头,他的则拐到了旁边的小路上。
转过拐角,忽然发现车边靠着一个人。那人戴着口罩,单手插在兜里,懒洋洋靠在车门处,低头玩着手机。
“哥哥。”高雨笙愣愣地看着他。
翟辰收起手机,抬头看他,取下口罩来露出个灿烂的笑:“吃饱了吗?”
“你怎么找到我的?”
“咱俩的标点地图有亲密共享啊,傻了,”翟辰看不大清,挥空了一下才捶到他的肩膀,忽然凑近闻了闻,“你喝酒了,叫代驾没?”
“叫了,”高雨笙哑声道,“哥哥……”
“嗯?”
“你看着我。”
“干什么?”
“你以后,能不能只看我?”高雨笙将人拉近了些。
“成啊,你刷一层夜光漆,我就只能看见你。”翟辰只当他在发酒疯,笑着逗他。
高雨笙微微地笑,在初秋微凉的夜风中握住他的手,忽然间明白了。得到了执念的关爱,并不会填平心里的空缺,只会让人索取更多。独占,偏执,渴望,欲念,这一切的疯狂与不安,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今天没有二更,但这是个粗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