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德行是检察院该管的,不是教育部的职权。”田昱的目光都冷冽了起来,“还是你觉得那些道德君子会好好听一个女子号令?”
这话可有些重了,陈素连忙道:“首相言重了,下官岂有此意?只是科举选才乃下官本分,实在不敢轻慢。”
“那就好好做事,别存什么取巧的心思。若是连番禺的官员都没法照章擢拔,其他州府要如何才能收归中枢?”田昱斥道。
饶是陈素,也没见过田昱如此不耐的态度,心头更是惶恐,起身行礼道:“下官并无懈怠心思,一时想茬了,险些误了大事,还请首相责罚。”
如此谦卑姿态,倒是让田昱醒过神来,冷着脸挥了挥袖:“下去吧,好好准备贡院,还有考题乃重中之重,主考官都要提前圈禁起来,不可生出舞弊。”
预防舞弊也是会试的要务,而且这次选才之后可是要开琼林宴,由帮主亲自出面宴请才俊的,哪能出纰漏?
陈素立刻称是,也不再耽搁,匆匆告退。
等人走了,田昱重新低下头,处理起桌上的文件,然而看了半晌,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把笔一扔,他推着轮椅出了大堂,然而屋外依旧是薰风细细,哪里能浇灭他心头的惶恐。
帮主要生产了,听说就是这几日的事情。这可是女子生产啊,是鬼门关前的那一遭,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他远在番禺,更是没法插翅飞回罗陵岛,只能在后方等待消息。
一想到其中的凶险,田昱就觉得心烦意乱,耳中嗡嗡,似乎要犯病一般。他不是早就好了吗?不是早就把那些过往抛在脑后了吗?那如今的反应,又是为的什么?
这些,都是无法深思的东西,更无法说给旁人听。就像他从来没料到,严远那小子会得帮主的青睐,会成为帮主的枕边人。
明明早就相识,明明也察觉了严远对帮主有些心思,甚至明明知道那是个身材雄健,样貌俊朗的好男儿,又有军门属下这一重身份,两人生出什么情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他就是不愿见到这一幕,不愿想起此事,直到有孕的消息传来。
帮主仍旧没有大婚的意思,可她已经有孕,且要生下子嗣了。那孩子,是严远的。
那一刻,田昱才发现自己心中藏的,是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妒意。也是他这个内阁首辅,赤旗帮数一数二重臣,永远都不该生出的心思。所以他把一切都压在了心底,一如既往的随着伏波的指示,一点点推动赤旗帮发展,变成她心中所想的模样。
那些倚重,那些赏识,那些不言自明的默契,对他而言依然足够。君臣相得,也不过如此了。
可在她即将临盆的当口,田昱还是发现自己心乱了,生出了忧怖。
她不该冒这样的风险,不该为个子嗣如此。若是有个好歹,赤旗帮该何去何从……
不知何时,手指以死死的攥住了腿肉中,生出了疼痛。哪怕时时注意,哪怕不懈锻炼,他的双腿也因久坐变得细瘦,可是它仍旧会痛,仍旧能感受到冷热,只是无法再站起身来,如常人一样行走。
若是他的脚筋未曾断过呢?若是他未曾受牢狱之灾,未曾性情大变呢?
无数狂乱的念头飞转,然而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田昱紧了紧盖在腿上的薄毯,一言不发的推着轮椅,重新回到了案前。
有些事,他帮不上忙,但另一些可以。他该尽职尽责的当一个能统御全局的枢臣,一个能让她放下所有疑虑,一心前行的助力,就像身下的轮椅一般。
她送了他着代步的器具,给了他再世为人的尊重,他自然也能扶持她,一路前行,无怨无悔。
半月后,番禺的春闱如期举行,一口气连考三天时间,放榜则定在了一月之后。
等到杏花齐开,琼林宴宾时,番禺,乃至四地三海的真正君主显身人前时,众人才发现,她怀中多了个襁褓。
一时间,人心大定,也有无数心思机敏的闻风而动。一个有兵有钱,有了规矩章法,还有了无可置疑的继承人,这样的势力不更值得投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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