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乱入京
一眨眼又过去半个月,何进还是没能说动太后。与之相反,何苗那边却是连连告捷如火如荼。
十常侍当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如今都到了车骑将军府,何苗的每一句话都在太后心目中举足轻重,甚至何苗还把他和何后共同的老娘接到了洛阳城,在十常侍的逢迎下被册封为舞阳君。张让、赵忠吮痔献媚,不惜口口声声喊差不多同龄的何老娘为奶奶。
大将军府夜夜灯火通明,谋诛宦官之事简直就是在堂而皇之地进行,全洛阳的人都知道何进他们想要干什么,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何进那张雍容的胖脸瘦了一圈,眼里布满了血丝,这些日子他受着双重折磨。他只要一进宫,准会遭到妹妹的斥责,她坚决不允许诛杀宦官,内廷换成士人,孤儿寡母怎么好跟一群大男人打交道。可是出宫回到家,袁绍为首的这帮人又满腹慷慨激昂等着他——受这样的夹板气,还不如回到南阳集市上杀猪呢!
幕府厅堂里的掾属越来越少了,有的当面告辞,有的留书而去,有的求了外任,还有的像田丰他们一样,什么招呼都没打就悄悄去了。何进明白,自己太懦弱无能了,他们不愿意再跟自己混了。他曾经尝试过摆脱袁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王谦的儿子王粲,靠儿女亲家的关系维系现在的幕府班底,可王谦却严词拒绝。看来不杀尽宦官,早晚这些人会一哄而散。
“大将军,时至今日您还不能决断此事吗?”袁绍已经不再喊嚷,这些天都折腾够了。
“我这个大将军是靠妹妹得来的,怎么可以背着她先斩后奏呢?”
逄纪听了半天了,这会儿干脆把话挑明:“大将军是顾及车骑将军把您取而代之吧。”
何进也晓得家丑不可外扬,叹息道:“都是一家子亲戚,他……”
逄纪懒得听他废话,打断道:“大将军应该明白,皇上迟早是要亲政的,您应该趁早铲除奸佞,不要再让他们祸害新君。自古为帝王除奸,为黎民清君侧,是最大的功劳。大将军若办成此事,日后必得皇上信赖。”
关于何家的私事,曹操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现在他已经逐渐看清袁绍的如意算盘了。只要宦官除掉,太后和皇上身边就只能用士人,能够帮助外戚压制群臣的盟友也就不复存在。
到时候何家也就失去与皇上的纽带,何进、何苗也将被孤立,宦官外戚都被解决,最终获益的是士人。曹操眼睁睁看着何进,这个憨厚的汉子被袁绍利用,他心中有所不忍。
袁绍拍了拍有些发涨的脑门,似乎很无奈:“既然大将军不能与太后争执,那咱们……咱们就给太后施加些压力,使她迫于形势不得不杀掉宦官。”
“有这样的办法?”何进似乎看到些解脱的希望。
“大将军放心,我这个办法定不会叫大将军与太后反目,到时候太后自然而然就会除掉宦官。”袁绍低头抚弄着佩剑。
“有这样的好主意何不早讲?你说说,是什么办法?”何进顿时两眼放光。
袁绍放下剑,环视众人道:“咱们秘密调遣四方兵马,以清君侧讨宦官为名兴兵入京,逼太后决断!”
在场之人顿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件事的可怕性。陈琳陈孔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行!如此行事乃引火烧身。”
“为什么不行?咱们暗地里节制,不许他们入京城不就可以了吗?”袁绍没理陈琳,却直勾勾看着何进,“大将军,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够保全您跟太后的体面。从前齐国为乱,孝景帝先斩晁错!”
曹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本初!孝景帝虽斩晁错,可那并没有平息叛乱!况且现在本无叛乱,你这是挑动灾祸无事生非。”
“这也是无奈之举。”逄纪立刻驳道,“孟德你太不体谅大将军的难处了。况乎只有如此行事才能左右保全,大将军以后还得辅政呢!你们就不能替他想想吗?”
“逄元图!你少要巧言令色!”冯芳在一旁压不住火了,“口口声声效忠大将军,你可知各路兵马一进河南,京师就乱了。”
“亏你们还是厮杀汉,连这点事情都怕,还不如我这一介书生呢。”逄纪讥笑道,“你们带兵是干什么吃的?不会拱卫洛阳吗?你们俩是不是难断旧情,还舍不得那些宦官的性命呀?”
曹操与冯芳原本都是通情达理的,但是说话就怕揭短,逄纪用他们最在意的事情挖苦,他们岂能忍受?冯芳一着急,把剑拔了出来:“你再说一遍,我先宰了你!”
厅堂里立刻炸了锅,大家你言我语顷刻间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袁绍,一派反对这么干,双方争执不休。何进看着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们别闹了!我……我……本初,你这个计策有把握吗?”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要咨询袁绍的意思。
袁绍立刻施礼道:“有!今丁原之兵近在咫尺,召他速速进京,高呼清君侧之言,传至京师,太后必然就范。”
“不行不行!”曹操立刻反驳,“并州军皆是匈奴、屠格,这些人不服管教势必生乱。”
“那就再招董卓进京,二人互相牵制不就行了吗?”逄纪信口道。
“董卓拥兵自重包藏祸心,你不知道吗?”
“你懂什么,多招几路人马,他们互相牵制,也就闹不出什么大乱了。鲍信不是在泰山拜了骑都尉吗?叫他也领兵入京,你们总得信任他吧?”逄纪滔滔不绝道,“东郡太守桥瑁,名门之后你总该信得过了吧?还有在外领兵的几位掾属张杨、毌丘毅,叫他们都领兵逼近河南,这些人你们总该信任吧?”
曹操一时语塞,这办法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但是事到临头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他思考了片刻,缓了口气道:“即便如此,这件事还需慎重筹措。兵者,凶也,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何进或许是想早点儿摆脱自身的尴尬,满口应承道:“既然本初有把握,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本初,就有劳你火速招诸将入京,叫他们打足了旗号,一吓唬,我妹子就答应了。”
“大将军怎么能行这等谬举呢?”陈琳跪倒在地,“《易经》有云‘即鹿无虞’,民间有谚‘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岂可以诈立乎?如今大将军总统皇威,手握兵要,龙骧虎步,若有意诛灭宦竖,此犹如鼓洪炉燎毛发耳!夫违经合道,无人所顺,偏偏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到时候大事不成,天下就要乱了!”说罢他连连磕头,把脑门都撞破了。
何进赶紧走过来,双手搀起陈琳:“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把这件事早些了结,也就罢了。”
“了结,”陈琳都快哭出来了,“大兵一到洛阳,必然各自为政,哪儿还有个了结啊!”
“我看本初说得头头是道,就试试吧。你给我个面子吧。”
“面子?天下大事竟然就是面子?”陈琳一把推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摇头道:“我不跟你说了……不跟你们说了……”他失魂落魄蹒跚到堂口,又回头道,“大将军,您好自为之吧。”
冯芳见陈琳走了,也宝剑还匣,吼道:“好啊,我也走!我一个宦官的女婿,不配与你们这帮干净人说话。自以为是!呸!”说罢瞪了逄纪一眼,甩甩衣袖,扬长而去。他这一走,夏牟、赵融这两个校尉也吃不住劲了,皆拱手道:“大将军,我等营中还有要事,暂且告退。”说完不待何进答复,匆匆忙忙就躲了。
曹操见他们如此武断,把诸校尉都逼走了,便也拱手要退。袁绍一把攥住他:“孟德,你我相交多年,曾经共过患难,难道连你都不信任兄长我吗?”
瞧他凝重地看着自己,曹操的去意渐渐打消,慢吞吞道:“本初……我劝你慎重。”
“大家坐下讲话,坐下讲话吧!”何进赶紧打圆场,“本初,我看大家也没弄明白,你详细说说你的办法。”
袁绍落座,娓娓道来:“十常侍所恃乃车骑将军与舞阳君也,此母子进言于太后,故太后不能决断。为今之计,以雄兵入关,逼近洛阳,遍插旌旗,口称清君侧诛宦官。皇上尚幼,太后女流,闻听此讯必然惊怖,诛宦官以退重兵。况朝廷官员闻讯亦有取舍,必进言太后诛杀佞臣,此一箭双雕也!”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河南地舆图与三辅黄图来,展开指指点点道:“如今丁原转任武猛都尉,他的兵最近,可令他率部渡河至孟津举火示警大造声势。此若不成,可再发并州兵,董卓尚未赴任,可命坐镇并州的西园司马张杨、并州从事张辽举兵南下,至河南之地。”
“他们这些胡人兵来了,京师安危怎么确保?”王谦插嘴道。
“这不妨,我与孟德等几位校尉以及北军列营各自戒备。”袁绍轻松地笑笑,“其实都是商量好的,大家做戏罢了,不会有乱子。”
曹操点点头道:“戒备京师没有问题,可要是到时候太后还不能应允呢?”
“没关系,咱们可以再多发几路兵。”袁绍指着地图,“鲍信在济北,让他也发兵前来。东郡太守桥瑁,乃桥玄族侄,这个人颇可信赖,叫他领兵屯驻成皋,显耀兵势。王匡贤弟久往东州,给他一份手札,叫他到泰山郡发其强弩作修备状,佯作鲍信、桥瑁之后援。最后南发在丹阳办事的毌丘毅,让他自南来;修书给自凉州往并州赴任的董卓,让他从西面来。这样东南西北四面起兵,太后一定会害怕的,只要她一害怕,这件事就算成了。”袁绍说完喘了一口大气,“诛杀完宦官,咱们再各自修书叫他们罢兵。”
“要是他们不肯退呢?”曹操接着问,“尤其是丁原、董卓这两个老兵痞,他们的部下都是胡人,不是容易调遣的。”
“这个倒也无妨,他们两人若是到了洛阳也是互相节制,到时候让咱们的几路兵马也进来。”袁绍回头看了看逄纪,“正如逄贤弟所言,都来了他们就不敢闹了。孟德,咱俩手中也有兵啊!咱们几个加上北军,难道害怕他们临时反水?”
何进这会儿笑了:“对,如此行事至少我和我妹子不伤和气。我看这办法好!”
曹操心道:“好什么呀?这不成了烽火戏诸侯了吗?国家的兵马是为了保国安民的,为了你们兄妹搞这样荒唐的闹剧,你把我们这些将领当什么了?”他原先觉得何进可怜,自这一刻起,突然觉得这个人可恨,那种无能和优柔寡断太令人厌恶!
袁绍见他们不言语,又笑着补充道:“大家不必紧张,这些路人马到不了洛阳。就比如这董卓,他现在远在三辅之外,督着大队人马行进缓慢。咱们现在发书,等他到这儿,事情恐怕早完了!”
曹操还是笑不出来,看看在座的诸人,王谦、何颙、崔钧皆低头不语,大家的心里还是没底呀!
“大将军,速速决断吧!”逄纪趁热打铁。
“好吧,”何进倒是信心满满了,“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明白……王长史,你就顺着本初的意思去办吧!”
“诺。”王谦起身应道,“不过大将军,这件事似乎不能以朝廷的名义调遣吧。”
“当然不能啊!”袁绍一挑眉毛,“明发诏书岂不是全告诉太后了?就以大将军的受札印玺行事吧。”
王谦是长史,职责所在,丑话必须说在前面:“没有朝廷的诏命就私自调兵,一旦出了乱子,这个责任谁担呢?”
何进似乎已经放宽了心:“哎呀,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也拖了这么久了,早弄妥了,我也好睡个踏实觉。”
京师震怖
光熹元年(公元189年)七月末的一个夜晚,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那大火的源头就在洛阳东北的孟津,乃是八关之一,黄河最重要的渡口,离洛阳城仅仅邙山相隔,近在咫尺!
京师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众官员和百姓不知所措。有些胆小的官员以为出了叛乱,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弃官还乡。大街之上所有人都低头往来忧心忡忡,他们似乎预感到有塌天大祸将要来临。
因为事情紧要,曹操回家没跟任何人提起何进的计划。因此孟津火起,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老曹嵩差出楼异去打听,楼异不明就里,扫听了个糊里糊涂,回来添油加醋一念叨,更热闹了。
“老爷,并州刺史丁原反了,听说朝廷调他为武猛都尉,他不愿意赴任,就带了并州的十万大军杀过……”
“多少兵?”曹嵩打断他,“并州岂有十万带甲之众?”
楼异跪在地上叩头道:“具体多少说不准,街上有说十万的,有说二十万的。我觉得二十万不太可信,所以我就说……”
“十万也不可信呐!”曹嵩跺着拐杖瞪了他一眼,“然后呢?”
“他们杀过河,把孟津渡一把火给烧了,听说是要杀入京师,自立为帝,想要改朝换代呀!”
“胡说八道!”曹嵩并不糊涂,“他丁建阳是个傻子吗?要造反就应该直入洛阳,强行突袭尚且不成,难道还蠢到火烧孟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要造反吗?”
楼异也不明白,嚅嚅道:“街上的人都这么传言,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些话都不能信,孟津离洛阳这么近,他要是真反了这会儿早他妈杀到都亭了。”曹嵩叹口气,扭头看看儿子,“孟德,你有没有接到战报?”
曹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爹爹问他话,揶揄道:“没有啊,一切都好好的。”
“活见鬼啦!难道是守关的兵丁走水了?真不像话,八关重地乃是防卫紧要之处,怎么能如此玩忽职守,让这么重要的……”曹嵩说着一半觉得不对:如此重要的军情,朝廷和幕府岂能毫不知情?他恶狠狠瞪着儿子喊道:“不对!你给我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曹操见瞒不住了,便打发走楼异,将袁绍所定计策,一五一十全说了。哪知还未说完
,父亲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呸!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
曹操连脸都不敢抹一下,慌慌张张跪倒在地。
“你是哑巴吗?袁绍那小兔崽子出这主意时你干什么去啦!由着他们胡折腾吗?他何进算个什么东西,这样的馊主意也敢答应,你还不扇他俩耳光!”曹嵩气得直哆嗦,简直怒不择言,“我为你小子把官都辞了,你们就这么除宦官吗?丁建阳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还真听你们的鬼话,把孟津都烧了。这是他妈谁出的主意?”
“并无人提议烧孟津,说是举火相吓,恐怕是丁建阳约束部下不力致使起火吧。”
“哼!还没到京师就约束不力,到了京师会是什么样子?你们不会动脑子想想吗?真他妈的不成器,都是一帮三十多岁的爷们了,怎么还办这等蠢事啊!”曹嵩说着举起拐杖,照着儿子屁股上就拍,“滚!滚!滚!滚到幕府去。”
“做什么?”
“赶紧叫何进收兵。够瞧的了,别再闹下去了。真要是大队人马来到洛阳,这天下就乱了!他何进可以欺人,不可欺天,那丁建阳带的是匈奴、屠格,过了都亭再约束不住怎么办?你别忘了,这河南不太平,於夫罗还带着一帮匈奴人呢!借兵借不到,丁原一来,到时候他们俩兵和一路将打一家,大汉朝不就完了吗?你刚才说还有董卓,那狗都不睬的东西,你们招惹他做什么?湟中羌人到了河南,再跟匈奴打起来,那更热闹啦!你们那点儿杂兵根本弹压不住。”
“这、这……”曹操也有点儿慌了,这些问题他从未深入考虑过。
“磨蹭什么呢?快去啊!不成材的东西。”
曹操一脸晦气出了家门,堵着气赶奔大将军府。到门口正遇见崔钧骑马赶到,也是怒气冲冲。两人都是为一件事来的,守门兵丁瞧他们脸色不正,连招呼都没敢打就把他们让进去了。
二人火烧火燎来至厅堂,见何进与袁绍正坐在一处说说笑笑,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曹操无名火起:“你们且住了吧!孟津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绍看看他,笑道:“孟德别着急,昨晚丁原带三千人马渡河,为了震慑阉人,在孟津放了一把火而已。”
“放了一把火……还而已?”曹操越听越有气,“孟津乃是八关之地,岂可说烧就烧?这岂止是震慑阉人,整个洛阳城都震动了!你现在上街看看去,金市、马市都散了。”
“这只是暂时的。”袁绍劝道,“等丁原清君侧的上疏到了,大家就安定下来了。一切安好,没有什么乱子。”
“好什么呀?我可告诉我爹了。”
袁绍一皱眉:“你怎么能泄密呢?”
“这还用泄密?”曹操鄙夷地望了他一眼,“这点小事我爹一猜就明白了。”
“我爹也是。”崔钧抱怨道,“这办法根本骗不了人!真要是想清君侧,这会儿早就打上仗了,这一看就是假的。”
何进也觉着不对了,看着袁绍:“本初,这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哎哟!是我的疏忽。”袁绍啧啧连声,“这些兵马不应该同时通知,有先有后就造不出声势来,要是事前筹划一下,远的提前通知,近的最后举事就好了。”
“现在机灵了,你早干什么去啦!”崔钧一屁股坐下。
“我看趁现在乱子没闹大,赶紧收兵吧。”曹操建议道,“该回哪儿的还回哪儿去,别叫他们瞎起哄了。我原本就不同意这个办法,丁原那些胡人兵真过了都亭可怎么办?”
“三千人马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咱们几个营一冲就趟平了。”袁绍不屑一顾,“再说大将军的手札又没叫他进京,无缘无故他敢过来吗?大家都不要慌,这是暂时的,等各路人马都闹起来就好办了。”
曹操与崔钧对视了一眼,又软语劝道:“本初,咱不要再弄险了,赶紧叫他们都散了吧。”
“不行,大将军手札已经都传出去了,现在喝止算是怎么回事儿呀?事已至此,绝无更改。”袁绍拱手道,“请大将军速速入宫打探消息,说不定太后已经改变主意了。”
“好好好!我这就入宫请示太后,我那妹子要面子,这会儿可能心眼活了,我再劝劝也就成了。”何进喜不自胜。
袁绍又道:“还有一事,您最好派人去跟车骑将军谈谈,莫叫他再护着那些宦官,他惹出来的乱子够多了。您兄弟两个和解一番,以后同心秉政,不要因为宦官这点事儿闹得不往来。”
“是是是。”也不知道谁才是大将军,这会儿何进倒像是袁绍的部下。袁绍见他回后堂更衣,便走到曹操他们身边道:“孟德、元平二位贤弟,你们不要着急,现在既然跟着何进谋划,咱们暂且顺着他的脾气来。你们回去劝劝二位老人家,请他们不要慌张,此事也万万不可声张,很快就会过去的。再过几日各地的檄文就要到了,到时候还要请他们带头倡议,上疏弹劾宦官呢!”
“我爹都辞官了,还上疏什么呀。”曹操一甩袖子。
崔钧也赌气道:“照你这样闹下去,我爹也快辞官了。”
袁绍深深地给他二人作了个揖:“二位贤弟!我袁绍求求你们了,咱们都是多年相交,为了朝廷社稷、为了我大汉江山,你们就帮愚兄这一次吧。最多也就是一个月的工夫,一切都会好的。咱们还有更大的事要做呢……”二人无可奈何,到了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呢?
曹操回到家时,父亲已经开始收拾金银细软了。他仓皇跪到曹嵩面前,叩头道:“孩儿无能,不能挽回何进、袁绍之心。”
曹嵩没再指责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才叫是祸躲不过呢!”
“恕孩儿直言,我冷眼旁观,那丁原按兵不动皆有节制,此事未必就会惹出乱子来。”
“是未必会出乱子,可是军国大事不能凭借侥幸啊。”曹嵩看着儿子,觉得既可怜又可气,“无论是福是祸,我不愿意再冒风险,还是回乡躲躲吧。”曹操想拦又不好说出口。
“阿瞒,爹都这个岁数了,恐怕这一去,以后再没有机会来洛阳了。以后你要自己保重,论才干论学问,爹信得过你。但是你不能自以为是得意忘形,这可是你从小到大改不了的毛病。”曹嵩满面忧虑,“其实你都三十多了,轮不到我这老棺材瓤子教训你。”
“不。爹说的都对,孩儿铭记您的教训。”
“唉……樊陵、许相真乃庸人,他们谁又有我这样的儿子!”曹嵩欣慰地笑了,“但是我还得嘱咐你,无论到何时,兵权万万不可以撒手!不论谁当政,有兵权有你命在,进退左右皆可行。若是朝廷以外的人想要夺你的兵权,你就得速速脱身。”
“孩儿明白。”
“没什么可说的了,去看看你媳妇孩子,最好跟我一起走。”
曹操火速转入后堂,见卞氏还抱着丕儿若无其事。
“妻啊,你还不收拾东西,随父亲回乡?”
“嘘……小声点儿,咱儿子睡着了。”卞氏嫣然一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