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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口。”我说。
“对,是,天堂口。”陈先生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喝凉水。
“在哪里?经纬度坐标是多少?”我追问。
“没有……她不说,大概她也不知道。我已经用尽了办法,她不说,反正我也黔驴技穷了,不行你就试试?”陈先生走出来,倚在厨房门框上。
他只站住几秒钟,身上的鲜血便滴在脚下,变成了一个可怖的血洼。
我取出鼻烟壶,远远地抛给他。
“吸个鼻烟,清醒清醒。反正已经来了,总得找出点准确信息吧?”我皱着眉说。
趁着陈先生吸鼻烟,我在男人腿上踢了一脚:“去,去卧室看看辛迪,看她死了没有?”
我不愿进去接着逼供,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陈先生身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如果一个女人流了那么多血还活着,只怕跟遭了全身凌迟差不多。
男人很听话,蚯蚓一样爬向卧室。
“只有一个名字,能展开行动吗?”我问。
陈先生摇头:“那里的孤岛多如牛毛,名字也十分相似。我们只看到翻译为中文的名字是‘天堂口’,谁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几十个、几百个同名同姓的岛子?只有名字肯定不行,我得找到精确坐标、地理方位,还有附近的民居、游客、船舶、海洋生物等等所有状况,呈报给军方后,他们还有专业部门进行打击评估……总之,非常麻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果我能找到坐标,只需发个手机短信过去,其它就不用管了。小夏,就算这复仇事业是无比正义的,我也真的老了、倦了,不愿意像年轻时那样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唉,人老心先老,慢慢就不想动了。”
我还年轻,对于陈先生只有怜悯而已。
假如能跟军方接洽,我愿意亲自跑到苏门答腊岛一趟,高效彻底地解决此事。
男人爬到卧室门口,抓着门把手起身。
我从背后观察他,深感此人定力不凡,看到同伴惨状后,仍然镇定自如,继续演好自己的戏份。
“我什么都不知道,二位大哥,放我走吧,行行好,放了我吧。”他靠在门框上苦苦哀求。
十分凑巧的是,刚刚他用双手抓着门把手起身,西装和衬衣的袖子都向下滑,露出腕脉附近的小小刺青来。
我们相隔十步,我无法看清刺青的样子,但直觉告诉我,那是两行阿拉伯数字。
“不找到天堂口,你走不了。”陈先生回答。
“你们……你们不能不讲理吧?我只是个无名的理发师,怎么会知道辛迪的秘密?她认识的男人至少过百,同时交往的至少有一打,你们死盯着我有什么用?倒不如看看辛迪的手机,把那些经常联系的男人都找出来问问,他们肯定比我知道得更多!”男人竟然使用“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借力打力,把陈先生带到另外一条思路上去。
我微笑起来,他越急于给我们线索,越证明心里有鬼。
“你手腕上刺着什么?”我问。
男人泰然自若,把袖子向上卷,大大方方地给我看。
那的确是两行阿拉伯数字,就刺在左右腕子的脉搏上方。
“我前女友、前前女友的联系方式,一直想洗掉,没来得及。”他说。
我走过去,仔细看着那些花体数字。
“放我走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再次哀求。
我抬起枪,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摇头微笑:“你很不老实,但卖弄过头,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可以扣下扳机杀了你,也可以请陈先生动手,让你跟辛迪最后同病相怜。不过,那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天堂口的经纬度坐标。”
在谷歌地图上搜索时,我已经熟记了苏门答腊岛南岸大部分岛屿的经纬度开头数字。看完男人晚上的刺青后,我立刻意识到,去掉数字串上的伪装成分,就能得到一组经纬度数据。
他是鲛人的奸细,把集会地点刻在腕上,果然是万全之策。
男人变得面如土色,突然间把右腕塞到嘴里,疯狂地连续撕咬。
我只向他喉结上戳了一指,他便仰面倒下,再次昏厥。
我把两行数字抄录下来,重新在谷歌地图上搜寻,终于确定了一个椭圆形岛屿。当卫星地图放大到极限时,我发现那岛屿的正中有一个狭长的山谷,一眼看上去,果然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就是这里,终于功德圆满了。”我舒了口气。
陈先生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马上把两组数字通过手机短信发送出去。
“这两个人得妥善处理,免得走露了消息。”我叮嘱他。
陈先生点头:“这个我懂,黄河北的垃圾填埋场大着呢。”
出门之前,陈先生把那男人拖进了卧室,具体对他做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乘电梯下楼,陈先生在电梯上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吩咐另外的人赶过来,把监控系统里的硬盘抢走,免得发生在十八楼的事情被好事之徒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