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本事,依靠着祖辈荣耀却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当年说着真心娶了我娘,如今妾侍无数,承诺我娘在我弱冠之年便上请我的爵位,现在我弱冠已过三年,得到了什么?没有?!”
“世人都说我无能,你也嫌我纨绔。”
“可我能做什么?昔日我想考取功名,是你说功名无用,我想赚取军功,是你说贺家军功有一人便可,我想经营商道,是你说商人下贱。”贺骁骋双目赤红:“一眨眼多年已过,如今我成了京城纨绔,哈,我能做什么?!”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沙哑。
平南侯心里只觉着难堪,转头向让秦氏阻止,却发现后者在贺骁骋说话的开始,便跪在地上任凭泪水花了脸。
一人嘶吼一人流泪,一人难堪数人沉默,场面甚是尴尬。
贺老爷子转眸去看贺骁骋,后者沉默着走到顾南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眸深处尽是晦暗颜色。
只是看他的眼神,老爷子也能知晓他心中所想,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伸手让四周家丁下人离开后轻声开了口:“骁戈,说说你的想法吧。”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贺骁戈身上。
闻言,贺骁戈抬眸,视线从平南侯和秦氏脸上略过,逐渐变深,等在贺骁骋身上停下时,眼眸已经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暗色。
就这么看了许久,他敛眉对上贺老爷子的脸,一字一顿道:“一切自有定数。”
一句话,声音不大,其中的冷静与决绝却浓的深沉。
何为定数?定数都是人来的。
贺老爷子深深看贺骁戈一眼,沉默了许久,缓缓伸手捂住眼睛,半响,颓然道:“……家丑不可外扬,且他无论如何也是贺家嫡子,此事……还需要商议。”
说完,他偏头看平南侯一眼:“你出来。”
木门一开一合,室内便只剩下四个人。
秦氏依旧抱着贺骁骋哭泣,顾南眯着眼睛看他们一眼,悄无声息移到香炉旁边,悄悄将药粉抖了进去。
不久,贺骁骋眼眸中的疯狂偏执逐渐消失,看到抱着他哭泣的秦氏,他愣了一下:“娘,这是怎么了?”
秦氏红着眼睛抬头看他:“什么时候你闹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还对你爹说那样的话,我们完了,我们完了你知道吗?!”
贺骁骋茫然看他:“我对爹说什么了?”
秦氏只是抱着他呜呜的哭。
反应再迟钝,贺骁骋也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猛地偏头看顾南,看到后者站在自己最讨厌的人身边,白衣胜雪眉眼温润,嘴角弧度轻挑,却是嘲讽的弧度。
这样的笑容似曾相识。
贺骁骋皱起眉,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对顾南说出现在到你时,后者也是用这样的笑容淡淡看了他一眼,后面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南,顾南。
贺骁骋死死瞪着顾南,后者接触到他的目光,笑得越发从容,到最后嘴唇一开一合,无声说出一个字:“蠢。”
木门在这时被推开了,屋内的人下意识去看门口,老管事站在门口:“夫人,老侯爷唤您过去。”
秦氏一愣,站起身拿着卷帕擦干眼泪,整顿易容后跟着管事一同走了出去。
便只剩下贺骁骋,顾南和贺骁戈。
“顾先生,你好手段。”
“哪里好了。”顾南漫不经心瞥他一眼:“多么拙劣的手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谁干的。”
贺骁骋眯起眼睛。
顾南笑眯眯看着他:“我只想让这侯府所有人看到贺骁戈的态度,还有……你的丑态,这就足够了。”
说着,顾南随意靠在贺骁戈身上,挑起眉头:“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贺骁骋没说话。
被顾南靠着的人垂眸静静看着顾南肿起的脸颊,眼眸发沉。
顾南回眸与他对视,视线相接三秒,贺骁戈转头朝着贺骁骋走了过去,垂眸盯着他的右手不语。
只是一看顾南也知道他的打算,慢条斯理上前拦住他,而后在后者乌黑的眸光中微笑着摇摇手指:“有时候,别人打你一巴掌,其实并不需要还一巴掌不是么?”
贺骁戈眼眸里难得出现了不认同,这样的情绪刚刚出现,便看到方才还微笑着的人突然弯下腰,扬手。
一下,两下,三下……恰好十下。
青年温润清淡的声音在最后一声脆响后轻轻响起,带着暖暖的笑意。
“十巴掌,其实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