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的话语犹如在耳,句句如同利剑,在他心上毫不留情留下一个又一个伤口,难以痊愈,鲜血淋漓,血色融在一起,逐渐变幻成面前人的眉眼。
贺骁骋眼神朦胧看着宁夫人,醉意之下只觉得她的眉眼在慢慢变化成凌厉的弧度,一瞬间面前的温婉夫人消失不见,神情沉稳的男人现在他面前望着他,眸色深沉。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庶子罢了,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贺骁骋咬牙抬头,眼眸充血看着宁夫人,心中愤怒沉积。
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从此平南侯府便无人能再压到你头上。
只要杀了他,从此便不会有人再抵挡你的荣耀。
杀了他!
杀了他!
三个字不停在心底喧嚣,一发不可收拾。看着他狰狞的模样,宁夫人忍不住退后几步,关于回头环视四周,一片清幽,不见旁人。
危机感充斥心头,宁夫人脸上一慌,转身想躲开,刚退后,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握住了。
她惊恐回头,对上一双被愤怒侵占的赤红眸子。
满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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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风光正好。
战事停歇,碍眼人又离去,顾南心情甚好,拉着贺骁戈做了许多春天应该做的事情。
情意温柔,日子也淡然,要说如今能让顾南有些感叹的,也就是赤方军师白止一事了。
如此惊才绝艳的人,在赤方战败次日回京入宫城,鸩杀三皇子后纵火焚宫殿,那日赤方宫城火光冲天,三皇子尸身焚尽,而白止自己也没再出去。
收到消息时顾南和贺骁戈正在主营一起商讨战后修正事宜,听到后陆戎轻声叹气:“如今我全是明白为何决战那日阵法多破绽了。”
贺骁戈垂眸,想着之前曾在赤方城楼遥望见的白色身影,眼眸中惋惜颜色一闪而过。
顾南站在贺骁戈身边听着,眸色淡淡。
大抵是相爱相杀。
只是想着,到底是觉着可惜。
看看,幸福多么不容易。
人人都应该学会珍惜。
晚上又是翻云覆雨,事毕,顾南懒散趴在床上四肢无力,贺骁戈坐在旁边轻轻按捏他的腰,眉眼柔和。
和他相比,顾南实在是有些惨,身上被薄被盖着看不出什么,可只要一掀开,遍是暧昧红痕。
老实人一旦食髓知味,爆发力常人不能比。
曾经顾南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知晓了,却依旧抵挡不住贺骁戈回眸一眼的温柔杀。
就像现在。
放在腰上的手动作轻柔,珍惜滋味从手下蔓延眼眸,化为温柔目光投到他身上,稍稍一瞥便能感觉其中宠溺,实在是……拒绝不了。
顾南叹口气放松身体,双手向后拍拍贺骁戈的手:“不用揉,明早就好了,早些休息吧。”
贺骁戈轻轻嗯一声,伸手熄灭旁边油灯,揉揉拍了拍顾南脊背:“睡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柳絮薄云,顾南在这声音中逐渐感觉困意袭来,片刻便坚持不住,合上了眼睛。
待他熟睡后,贺骁戈再次将手覆在他的腰间轻轻按摩,大概半个时辰后,他停下手,俯身在顾南侧脸吻了吻,嘴角弯起。
世间千百风流花,不及一笑温柔杀。
旦日,贺骁戈如常起的很早,顾南赖床到晌午才起来,睁眼就看到男人坐在桌边垂眸看兵书,睫毛微垂,面容淡然不掩俊美。
顾南不打扰他,径自下床洗漱,刚穿戴好衣服,便听到帐外陆戎声音:“将军,顾先生,起了么?”
贺骁戈看向顾南,顾南冲他点点头,后者这才开口:“进来吧。”
陆戎依言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递向贺骁戈:“平南侯府送来的。”
贺骁戈手指一顿,放下兵书接过信,凝视许久打开垂眸,身子突然僵直,脸上的情绪一瞬间消失,整个人坐在那边犹如一座雕像。
顾南洗漱后回头便看到男人这样的模样,心头一惊快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贺骁戈紧紧握着信纸不语,手指剧烈颤抖。
这样情绪难以抑制时才会出现的小动作暴露了男人此时心里的不平静,顾南伸手抽出他手中的信纸,快速浏览到底端,也沉默了下去。
平南侯府宁夫人,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