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掉,无意识的一颗颗满载抑郁情绪,滑落、跌碎。她分不清,这眼泪是为了无法回应的感情,还是为自己摆脱不了的从前……
不知何时,井岚出现在走廊的那一头,坐在轮椅上仰望着夜幕,正正好好,就将她的前路给阻挡个严实。
薄凉慌忙的擦掉眼泪,见他没有侧头注意自己,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听他的声音传来,“他不是很好么。”
薄凉一愣,“你偷听?”
井岚好笑,张了双臂展示自己:“我这样子,很难偷听之后还这么从容端正的坐在这儿?”
“……”薄凉一时无语。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个老男人已经把不便于行当成‘没有作案可能’的证明了么?她打量了一下他面色淡然的脸…行了,她连伤心的心情都没了。面对一个不惑之年阅历丰富,且轻易就能掌握她身家底细的人,再掩饰也会被看穿的。
索性,她就往走廊的围栏上一坐,仰头看着他刚才看过的夜幕,问他:“这么多年,有家不回,连老爷子的忌日都不能光明正大去拜祭的滋味,如何?”
“还好。”
“这算什么回答?”
“你知道…我跟老爷子没有血缘么。”
“没有血缘?”薄凉惊讶的从栏杆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你继承了华成,老爷子不傻!”
他耸耸肩,笑的三分苦涩七分怀念,轻若未闻的道“这就是我无法面对他的原因,他什么都知道,甚至比我知道的要早…但他却选择带我如亲生一样,把属于景渊的…都给了我。”
“你诈死的原因…就是为了把属于他的一切还给他?”薄凉不可思议的问,又不知道是被自己的猜测还是他的做法给逗笑了,“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的一意孤行是为了对方好!就自作主张去左右别人的人生走向?你们这不是伟大,这是自私!”
“说自私…也对。”他看向她,自嘲的笑着,“如果你的母亲,联合了外人去抢夺这个对你很好的养父产业,还会杀掉他的亲生儿子,甚至他,你会怎么办?你该怎么选?”他看着她,又兀自苦涩一笑“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伟大,我只是不想继续活在那样的家庭。”
“……”
从他口中露出端倪的,匪夷所思却又残酷的现实,让薄凉无言以对。正如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想被提及而极力去忘却的过去,纵然换位思考,也无法真实去体会那时当事人的心情。
薄凉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从井岚的相貌上,一点也看不出跟苏景渊的相似之处了。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薄凉张了张嘴,想问他有没有去看过自己的母亲,话到嘴边儿,却还是咽了下去。她已经不想回到从前的生活了,也就不想…再跟从前有任何牵连了。
喧闹的除夕夜,廊下这一处人声寂静。
好一会儿,薄凉问:“你来到这所孤儿院,是巧合么?”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