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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恒拢着衣袖走到屋子里,看青蝉半边脸肿着,便问:“海棠打你了?”
青蝉看出戚恒和海棠之间不对付,可他俩都是女公子的爪牙,青蝉不认为自己能有与戚恒同仇敌忾的那一天。
戚恒还在观察青蝉的伤势:“下手够重的,真是一天不找人晦气就过不安生的主儿!你道她是怎么进的府?要不是公子,她早被乱棍打死了!”
青蝉没兴趣去关心海棠的血泪史,可戚恒却因此打开了话匣:“公子救她那会我也在场,惨是真惨,刚刚生产完,怀里还抱着个死婴,身下全是血。家丁往她身上盖了席子,棍棒就这么招呼下去”,戚恒比划了一下,“不过再惨也是她自找的,不好好守着当丫头的本分,背地里勾引少爷,珠胎暗结了之后还去少夫人跟前耀武扬威——那少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娘家有权有势,本来嫁到这家就是委屈了,海棠这一闹,那少夫人差点揭了少爷一层皮!”
戚恒顿了顿,冷笑:“海棠那个蠢货以为有了孩子就万事大吉了,被抬举着当了个姨奶奶就忘了天高地厚,跟少夫人斗,跟府里年轻貌美的丫鬟斗,哪天不找点事出来她都觉得日子不惬意!殊不知少夫人跟少爷早有了约定,等她生完,孩子留下,大人必须处置啰!可那少夫人自个儿还无所出,断然容不下海棠抢在她前面生下第一个子嗣,所以那个孩子生下来也必然是活不成的。”
后面的事就显而易见了。海棠飞扬跋扈地过了大半年,一朝倾覆。
戚恒:“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了还是死性不改,这越府除了公子,她看谁都不顺眼,原本府里稍有姿色的侍女也全被她寻了由头赶出去了!阖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她能在公子跟前告状告个遍!”
青蝉:“……”
戚恒说着说着就开始暴躁了:“按公子的性格,海棠这种人早该处理了,竟然一留就留了两年……想不通!”
青蝉听了也没把海棠的事放心里去,海棠是好是歹横竖都跟自己无关。倒是惦记起戚恒说的会有大夫来诊治,青蝉怀疑女公子这回可能是想要下毒坑害自己?毒死是不能够,若女公子要她的性命,她早就死的连渣也不剩了,指不定毒哑毒残,女公子那么恶毒,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戚恒察觉了青蝉的心不在焉,他本来还想再罗列一通海棠的罪状,这会儿也只得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我昨晚看你脸色很差,现在倒还成。”
青蝉立即道:“我没哪里不适,不需要看大夫。”
戚恒摸完鼻子搔后脑:“那什么……我腿有旧疾,逢到阴雨天就犯病,大夫今天上府里来,给我诊完就顺便来瞧瞧你……不用太感激我!”
敢情这还是戚恒自作主张的,跟女公子毫无关系?青蝉确实是没感激他,她十足不领情地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哪里不适,不需要看大夫。”
戚恒:“……”
雨势过了晌午逐渐转小,淅淅沥沥淋下来,就是没有停住的趋势。有一阵子外头鸟鸣甚烈,青蝉从窗口就能看到越府上方聚集了无穷无尽的飞鸟。她仰头对着鸟群发呆,那些飞鸟不知何故又在倏忽间消散了个干净。
傍晚时分戚恒又过来了,瘟头瘟脑地把装满食物的托盘放在青蝉手边,自己找了张凳子在不远处坐下。
今天的饭菜比之昨日更加丰盛,青蝉早饿了,也没多想,提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等她吃完,戚恒才欲言又止地连叹几口气。青蝉没有见过他这么不干不脆的样子,不禁要怀疑自己刚才吃下去的饭菜可能有什么问题……
“海棠死了”,戚恒却压低嗓子,将青蝉的思绪牵扯到另外一个方向,语气十分诡异道:“我跟着战堂去收拾的,只剩了一堆衣服和白骨,皮肉已经被吃光了。”
……上午还张牙舞爪着想要收拾自己的海棠,这就死掉了?青蝉想要做出漠然的姿态,可依旧难掩震惊。
“满屋子血腥味,皮肉都被飞鸟分食了,只有些零碎的残渣嵌在砖缝里,那情形……亏了战堂见识过大场面,趴在地上把那些残渣一点一点抠出来清理干净了。噢,对了,他还不小心踩爆了一颗眼球”,戚恒越说脸色越难看,说到后来情难自禁,扭头就呕。
他说的话画面感太强,青蝉胃里翻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没跟着他一块儿吐出来。
戚恒呕完,拍着胸口虚弱道:“我什么都吃不下,已经吐过六次了,估计这些天也别想能吃得进去东西。……看你这么好胃口,我真是羡慕。”
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