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霄却还在凝视着玄荥,随后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沙哑与鼻音,“师尊一定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罢。”
这是要彻底摊牌?玄荥挑了挑眉,并不接话,没有想杀他是真,骗他那么多事、布下九连环杀阵却也是真,他便那么大大方方一点芥蒂也没有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会明知对方就是圣御却那么久不点破了。
圣君霄搭膝盖上的五指微微收紧,轻轻笑了笑,“师尊的演算之道当真神奇,改日弟子也想学。”说完,玩笑般的话似乎缓解了一些紧张,他双眸再次牢牢锁定玄荥,不放过一分一毫。
玄荥垂眸,轻轻拨弄床上锦缎皱纹,淡淡道:“只要我会,只要你想学,自无不可?”
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蓦地一震,然后缓缓摊平,随着主人一起放松下来。
这当口,玄荥忽然开口,“不过——”
“不过什么?”圣君霄脱口而出。
“演算之道终究模糊,”玄荥顿了顿,抬眉,缓缓道:“我想知道所有,你可愿意说?你若不愿意也无妨,只是过了今晚,以后我也就没有听的兴致了。”
圣君霄呼吸一滞,这一刻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有隐瞒,对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不不不……不是不原谅,这想的未免太美,以对方之性情是永远视他为路人才对。
他缓了缓呼吸,忽然如倒豆子一般,“我是五十多年前崇明长老和雀翎仙子的那个孩子,只是我自有记忆以来便被小鱼村李氏夫妇收养,名李尧,后辗转至上玄宗,成为杂役弟子。我那时不知是何时又是何地有的,但体内就是有一股涌动的魔气,一次魔气外溢被发现,于是被清晖判作魔/族奸细,然后坠崖,这个师尊知道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看玄荥。
“嗯。”玄荥点了点头,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卦,眼底也没有一丝波澜。
圣君霄有些丧气,却又奇异地平静,他冷静了一下,继续交待。从激发魔君传承保护了两个人到推开他卷入冥渊,然后得知生父生母,关于魔君传承,然后出来,然后被传承暂时地抹去记忆……
忽然面前散发着一阵甜甜的香味,颗颗金黄的果子圆滚滚的在碧绿的玉盒中,圣君霄低头,眼睛瞬间瞪大。
“吃吗?”玄荥捧起装着油炸果的玉盒,黄绿白三色相映,煞是好看,这玉盒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保鲜”,放进去拿出来一个样还温温的。
圣君霄呆呆的,玄荥捡起一个,看着对方,“张嘴。”
“啊。”
“嗯。”
圣君霄喉结动了动,咽下去,忽然一个虎扑,搂住玄荥,在耳边情不自禁地低唤,“师尊师尊师尊……”
这情绪起伏怪大的,玄荥难得没训话,而是轻轻顺着对方脊背。虽然他一直觉得明明两个人一起坠崖但对方落入冥渊自己则好端端的挺奇怪,却也只以为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他从来没想过原来那个时候是对方把他推开的。
还有那几乎一笔带过的冥渊日夜,简直比《三界至尊》的寥寥数语还要简单,如果他不曾事先知晓恐怕也要以为“所谓禁地冥渊不过是条黏糊糊的河,过了好久才爬出来”罢了。
这当口,静夜中,忽然一阵噼里啪啦杂音——
“玄荥玄荥,我跟你说,太好了……”
“啪——”重物坠落声。
因为玄荥、圣君霄两人谁都情绪起伏过大,是故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有人到来。
结果就是圣炎急吼吼地进来推开门,看到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大半夜搂在一起,衣衫不整。
两人同时抬头,被四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锁定,圣炎却还是维持着惊呆了的表情没回神。
玄荥率先反应回来,一脚踹开蠢徒弟。
“唔。”圣君霄捂着小腹,发出一声让人耳朵能怀孕的闷哼。
“什么事?”玄荥心底莫名一颤,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门口一脸蒙逼的未来魔君。
圣炎揉了揉肚子,坐好,转头也看圣炎,目光有些阴森。
“我我我我……”圣炎终于在玄荥清冷的声线下反应回来,然后结结巴巴道,“是不是……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打扰了。”说完,他啪的把门一阖。
“……”
玄荥捏了捏额头,简直想爆粗口,这未来魔君的思想也太不健康了点罢。
他站起身,准备去开门,圣君霄忽然转回脑袋,抿了抿唇,“他经常这般时候过来的么?太没礼数了些罢,师尊不该放任。”
走到一半,闻声,玄荥脚步一顿,回头笑睨床上正襟危坐的人一眼,“他是不是经常这样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每天三更半夜跑过来装死的团子。
圣君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