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赶到宫中,至安帝一见他便喊打喊杀,要把沈瑞立斩于菜市口。
“皇兄,沈瑞该死,却不能现在杀。”周恒道:“他弹劾皇兄,为的就是一死以求名留青史,皇兄杀了他,岂不成全了他?”
至安帝一想,可不是,这些文官,为在青史中留名,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若是他打谁廷杖,那受廷杖的文官就是被打得屁股开花,也高兴得跟拣了宝似的,何况为直谏身死?不成,断然不能成全这个骂自己的混蛋。
至安帝马上改变主意,吩咐把沈瑞关进诏狱。
周恒又劝慰几句,陪着赏了他珍藏的几幅画,这才告退出宫。
此时,雪已渐小,路上积雪却厚,马蹄没入雪中。
崔可茵得报周恒回府,忙吩咐灶上做几个菜,烫一壶酒,自己迎了出来。
周恒在府门前下马,把马缰丢给欢喜,自己大步入内。走到庭院中,崔可茵已迎了出来,道:“如何?”
“怎么不披斗蓬就跑出来?”周恒忙解下斗蓬披在她身上,两人手拉手回到紫烟阁。
周恒把劝下至安帝,沈瑞暂时关进诏狱的事说了,道:“我先还以为此事幕后有谁的手笔,却原来那个沈瑞,是一个二愣子,性子耿直。这封奏折,还真是他听说太后有意扰民后写的。”
崔可茵道:“为何不弹劾太后,而是弹劾皇上?”
话刚出口,随即明白,太后居于深宫之中,是一个无知妇人。身为外臣的沈瑞,弹劾她,真的不合适。
“他也不全是个二愣子嘛。”崔可茵轻笑,拉着周恒在罗汉床上坐下。
菜已摆好,酒也热好。她伸出纤纤素手,从玉壶中倒了两杯酒,递一张给周恒。道:“快喝了暖暖肚子。”
周恒得到远山密报。知道沈瑞性子怪僻,口碑却不错,若杀了他。会于至安帝的名声有损,嫌雪中马车走得慢,才骑马进宫。可是这样一来,免不了吃一肚子风。
一杯热酒下肚。肚暖,心更暖。周恒道:“我没有解释就出去。你一定担心坏了吧?沈瑞只是举人出身,幸运地获得教谕之职,却因为一切按太祖成法来,把上司得罪光了。他待已待已人一个样。因此获得美名,上司无法,只好上书引荐他为县令。几次升迁。皆是如此。”
“太祖成法?现在还有人一丝不苟照行么?”崔可茵大奇,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周恒道:“是啊。”
两人就沈瑞的事说了开去。原来这人自幼丧父,是母亲一手抚养长大,三十三岁上才中的举人,运气却好,不过一年,就补了怀海县教谕(倒教育局长),自此步入官场。可是他自认为入了孔夫子门下,见了多大的官也不行礼,反而要人向他行礼,当场把到怀海巡视的几位长官气得拂袖而去。
“这人没丢了官帽,还能升官,也是奇事。”崔可茵听得有趣,笑着给周恒布菜。
她听得有趣,周恒更加细说,道:“他任县令时,自己不受贿,也严令禁止衙役们受贿。一年到头,只吃自己种的青菜,没轿子,没丫鬟小厮,只有一个老奴。衙役们集体请假不当差,他也不以为意。开堂审案时,一人兼数职,自己审案,自己判案,自己动手打犯人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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