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病夫的病态了。
介绍到吴冰青面前的时候,靖嘉特意着重了语调道:“这位是冰青,加大毕业的准外科医生。”
缘君略略抬起了头,扫视了吴冰青一眼,倒确实是个美人。说起来,她一见她的样子就想起海里初升的太阳,好似周身都是光芒,倒是扎的人有些眼睛疼。
吴冰青的身材很是高挑,倒是不似寻常中国女子那般娇小,五官却又多少有些洋人的深邃影子,一双眸子十分地有神,但凡一眨眼,仿若就能把人给罩住了。
她今儿个梳着一头简单利落的垂直长发,大约有一半的发丝掠过额前,就这样自然落在肩膀上。耳朵上带着一对中国结,那中国结大的有些不寻常,倒是看起比愈发显得她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原来你就是航空系才女陶缘君呀。”未等到缘君开口,吴冰青早已经盈盈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只不过她这声招呼很是犀利,下巴又是翘起,眼皮里头好似容不得人的模样,多少叫人看着觉得有几分傲慢了。
“对了,冰青的父亲是外交官吴圣桦,她的舅舅呢,更是了不得了,乃是前国委会的资政潘济世了。”靖嘉显然是怕缘君不懂这些,怠慢了这位吴大小姐,因而特意又凑在她的耳畔小声说了一句。
潘济世……缘君倒是从前在父亲与母亲那里听过他的事情,说起来,倒是误国误民的庸人一个,这便叫她心下更是觉得不屑了。
缘君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敢当。”
吴冰青一向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捧惯了的,如今见缘君的态度,那一双眼皮就倏地挂了下来,好像恨不得要把缘君从她眼睛里撵出去似的:“瞧密斯陶,这样心不在焉,怕是一颗心思,还在实验室里头呢。”
靖嘉自然是听出了吴冰青的不满,于是便帮着缘君说道:“嗨,可不是嘛,她可不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书呆子,除了实验室,还是实验室,几乎就把实验室当成家里了。”
吴冰青垂下了眼,似笑非笑道:“这样死用功有什么用,美国人又不会高看你几分!女人嘛,最要紧的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周遭的人也便都同时愣住了,大家都转过身来望着吴冰青,显然这句话也戳中了许多人的心思,可是吴冰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是一贯的傲慢道:“诶,我这个人就是一个毛病不大好,净爱说实话。”
缘君觑起眼来,望着吴冰青,淡淡笑了笑:“美国人现下许是瞧不起,可是不代表将来还是瞧不起。若是我辈不奋进,不努力,难道还要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么?密斯吴,你的话,我当真不敢苟同。”
缘君这话,直打到了吴冰青心底,瞬间叫她面色也挂了下来。吴冰青直接拿起手里的香槟,欲要泼到缘君身上:“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失礼的女人。”
缘君及时擎住了吴冰青的手腕,而后平声道;“我素来是不喜欢香槟的,入了口倒是很像喝水呢,谢谢密斯吴的酒。但是你若是不晓得喝香槟的正确姿势,想来我还是可以教教你的。”
话到这里,吴冰青那美丽的面庞早已经扭曲的变了形,整张脸绷直道:“我父亲是外交官吴圣桦,我舅舅是资政潘济世,你又算得什么?竟然敢说要教我喝香槟?”
缘君笑了笑,放开了手,淡声道:“我的父亲……不过是千万抗日将领中的普通一员,他是比不得你这些高居庙堂之上的亲眷显赫,可是这抗日战场上流下的血泪与功勋,也自有他的一份。”
吴冰青呆愣在原处,一时脸色由白转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周遭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久久没有散去。缘君同靖嘉作揖,便转身离开了礼堂。
她上了一辆学校的巴士,重新来到了实验室,撵亮了壁灯,这又是通宵实验,等待结果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