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这倒是不算铺张的了,我听说呀,那苏瑛苏小姐的家里头,才是厉害呢。听说啊,光是底下的下人,为这过年,都特意定制了滚着金边的衣裳呢,听着就让人咂舌。”
茹云道:“苏家从前就是富可敌国的,如今这地位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那就是铺张一些,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两人边说,边就走过了回廊,在这里,除了一些简单的中式家具,就是一些挂着的画像。茹云来了重庆这些日子,倒是头一次看到这些画像,倒也觉得新奇。
这画像上男的穿着一件麒麟纹样的补服,女的则是一身凤冠霞帔,一列望下来,倒是有好几副,茹云心下想着,这多半就是陶家先祖的画像了。她从前是听说过,这陶行霈祖上,也是清廷里头做过武官的封疆大吏。
后来好似是因着得罪了西太后,这一家子也便跟着没落了,从此一蹶不振,直到了陶行霈这一脉,这才算重新风光了几年。
在这些画像下面,一应都列着长案,长案边上铺着大红缎子的桌布。桌上也不是平日常见的那些瓷器、铜器,看样子都是有些年份的古物了。茹云从前在女校的时候,看的书颇多,涉猎也广,因而倒是识得这些物件的。
那大象形状的,乃是盛酒的礼器象尊;那青铜制作的,细腰高足圆口的是觚,那是敬酒用的。还有一些看着是长形的匣子,两边都是雕刻着兽首,下头有一个盘子托着,茹云倒是不大记得这个叫什么名字,不过看样子很是精致,也不是俗物就是了。
茹云边看边想,这陶行霈配合蔡贤倡导文明新生活多时,没想着,私底下原来也是这样念旧俗的人,这些一应的器皿竟是保留的这样好。
再看墙上,这原来挂着的西洋画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几个案台,上头放了几个木盒,里头盛着马鞍、马刀、还有一列册子文书,茹云凑近了看,上头是清廷皇帝的册封诏谕。
茹云正看的入神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茹云,你看,咱们祖上也算得是轰轰烈烈呢。这三代以上就不说了,往近了说,爷爷那一辈,也是做过二品文官的,就是时运不济,后来没落也是无法。”
茹云转身一看,原来是秋白来了,便道:“看样子,这陶家还是出过不少人的,可是也没听说,有哪个亲戚在来往呢?”
秋白道:“原来应当还有一位姑母,唤名陶怡筠,原先是住在北平的,后来迁居到南洋去了,因而也便不大往来了。不过听父亲说,偶尔还是会有来信的,她们一家子在南洋做生意,产业做得颇大,也算是乐善好施的了。就是近日,听闻有人从南洋捐了两架飞机过来抗战,此人正是姑母了。”
这个时候就听着地毯上有一声绊倒的声响,夫妇两人回国头去,却见原来是缘君,摔了一跤。这不偏不倚的,还摔在毡垫的中间位置。
茹云也不急着去扶她,只是笑着看缘君自个起了身来,然后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母亲……”
茹云笑了笑:“还没有到拜年的时候了,你倒是先给母亲拜年了。”
缘君有模有样地拱了手,倒是逗的茹云咯咯直笑。而后茹云便问道:“好好的,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清如呢?”
缘君望了茹云一眼,而后又望着秋白,一时间眼睛红红道:“清如姐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