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云的大气可爱就在这里:她全然不把别人私下的议论当做一件大事来看。只要秋白是真心对她的,管那些个窃窃私语干什么?
茹云双手别在脑后,三把两把,梳出一个眼下时兴的“S”头。这种发型不容易梳得好看,“S”形的发髻既要梳得溜光水滑,又要贴在脑后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奶妈看着茹云梳得漂亮,都想仿上一仿,结果都弄得不伦不类。茹云手把手教了奶妈几次,也没有教得十分会。后来但凡奶妈需要梳发髻,她就来求茹云帮忙。茹云说她人老心不老,实则很乐意帮奶妈梳发髻。
再说茹云在家里头梳完头,接下来换衣服。是一件颜色极嫩极嫩的肉红色真丝线花旗袍,配同色的盘云花扣。这件衣服是秋白特意为茹云定制的,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到底身形有些变化,怕是旗袍太紧,穿了也不舒服。
随衣服送过来的还有一顶相配的女帽,是颜色稍深的乔其纱质地,帽檐有一大朵薄纱堆制的玫瑰花,十分的雍容华贵。见了的人都说秋白好眼力,会挑东西。茹云今天是第一次穿这件衣服出门。
张家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好,茹云收拾停当,挽了秋白的胳膊上车。戏园子门口灯火辉煌,人影幢幢。茹云离老远就闻到了交际场合特有的那种脂粉、头油、樟脑和香烟混合的气味。
茹云与秋白说笑间,卖花生瓜子松仁酥饺的小贩围上来一堆,个个争着要做她的生意。小贩们都是些半大孩子,衣着并不十分破烂。
每人肘弯里挎一只长长的腰果形竹篮,上盖家织的白布手巾,掀开来,一包一包放着各种吃食,纸包都开着口,让你看得见里面的货色。
茹云被缠不过,随便买了包花生米,放进手里抓着的织锦缎手袋里,对秋白笑笑说:“带回去给缘君和清如吃。”
这时候发帖子的东道主张充和已经看见了他们,把张冉的生母幕贞一拉,两个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欢迎欢迎。”幕贞双手握住茹云的手,连晃几晃:“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茹云也就笑着:“倒是要谢谢你们才是,否则我倒是许久不曾看戏了呢。”
秋白怕茹云站久了要累,便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进场去吧。”
张充和说:“好好,给你们留了特座,跟我来。”说着一边去挽幕贞的胳膊,一边半侧过身子,把茹云和秋白让得差不多跟他并排,这才带笑地往戏园子里走。
正戏尚未开场,台上的小鼓点子已经敲得声声紧急,一班学员模样的孩子在台上翻跟头、打虎跳、拿大顶、旋腿子,你来我往,旋风般穿梭,不断惹出观众的喝彩,把场上气氛搅得十分热烈。
侧幕边不时探出一张涂抹好了的粉脸,似乎想窥视一下座中观众的情绪。听得见锣鼓点子中夹杂了幕后胡琴的调弦声,和角儿们吊嗓子的哦啊声,把人们刺激得越发兴致勃勃。
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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