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太太,如今想在咱们的这小厢房里头,暂时住一段时日呢。”
姨奶奶一听,只是和善地眯起了眼,对着秋白与茹云笑了又笑,而后又拉着茹云手道:“好姑娘,可算来对地方了,住在咱们厢房里头的都是善人,可都长寿着呢。”
说着说着,姨奶奶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而后又问茹云:“怎么,日本人都打进上海啦?”
茹云回身望了一眼秋白,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姨奶奶见她面色自然也晓得这仗打的结果并不好,因而一下脸上的褶子也跟着皱了起来,一连叹了好几声气,只是嘴里喃喃着:“作孽啊,作孽。”
而后姨奶奶就伛偻着背,颤颤巍巍地缓缓走了出去,干她的活计去了。
见状,张冉又对秋白道:“这里清静,因为是族里的祠堂,平常很少会有人来打扰。即便往后祠堂前头那块地划作了学校,这也不相关的。总归是独门独户,总有自个的空间。”
秋白笑道:“这一处的确是顶好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回头还得与你父亲商量,这一处就按月给房租,我们便先暂时住在这儿了。只是住到什么时候过,怕是还不好说。”
张冉“嗤”的一声笑,半开玩笑道:“我父亲那样耿直的性格,哪里会要你们房租的,说起来好似我们张家人小气似得。即是准备住下了,那便安心住着就是。不过这里也就这点清净地儿,陶大哥要是觉得没地方可以挤的,倒是不妨搬回张府来呢。”
秋白一听,面色就有些尴尬:“我与茹云还是在这里住着方便。”
茹云见秋白这样说,只对张冉笑道:“倒是多谢你对秋白的照顾,他论起行军打仗那是满脑子热诚,旁的事,脑门有时候是不开窍的,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你多见谅。”
茹云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既点名了秋白对自己的心意,又给了张冉台阶下。
张冉面上一下就红了起来:“哪里的话,父亲一向喜欢陶大哥,你们在这儿住着,父亲也是高兴的很呢。”
战争时期,这什么事情都不能按着平常的思维去办事,因而这吴中镇的学校,经着一团的团长潘达牵线,不过月余也便筹备的像模像样了。
因着张家出了宗祠跟前的一块地,因而这张充和就挂了一个名誉校董的头衔。
陶秋白自然便肩负起了教这些孩子打枪练靶的课程,还时不时带孩子们去田间山头打麻雀,有时候还能打到一些山鸡来,可把孩子们给乐得。
再说,秋白与茹云自搬到祠堂后厢以后,也便开始在这里洗衣做饭的小日子。缘君同奶妈、赵老爹,先后也跟着搬了过来。
这日子一日日的过下来,也很是快。后来茹云看姨奶奶年纪大了,便主动邀请她来家里头一道开伙,也省得她再费心这起灶头的事情。
姨奶奶自也是脸皮薄的人,因而也时常将自个种的果蔬带来,有时候又会指点赵老爹去合适的地段里钓鱼摸虾,有时候还有螺蛳什么的,经着茹云一顿烹饪,这味儿也是鲜美极了的。
姨奶奶总是夸赞茹云手艺好,还说秋白有福气,能有这样贤惠的妻子。秋白自然乐得听到这样的称赞,每次都得多给姨奶奶多添一碗饭。
姨奶奶原本牙口不好,吃的不算多,这会子经着秋白、茹云两人照料着,如今脸上也是渐渐长了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