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建安三年,公元198年6月。
随着刘晔对于“舍得”之道的更深理解,在回到幽州的大半年中,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刘晔脑海中的统一天下思路也日趋完善,但在此之前,先得解决几个随着时日增长更值得深思,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首先,徐州这块“飞地”,虽然钱粮丰盛,兵员也不缺,但是地势太差,四面受敌,易攻难守。随着刘晔的强势接收,以及原本曹操,袁术,袁绍先后进兵威胁等外力因素渐次消除,“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不安份的人和事也渐渐多了。刘晔不在徐州坐镇,张昭与赵云因为这些东西牵扯太大,也不能直接作决定,二人渐感力不从心。
其次,同徐州一样,作为刘晔根本之地的幽州也有许多问题。
最后,随着公孙瓒指日可待的灭亡,袁绍与坐拥幽,徐二地的他便再没了缓冲而直接相对,利益冲突不可避免,而袁绍与曹操也存在同样的利益冲突,如何谋划,才能使战事朝着对自己有利方向发展成了必须拿出具体章程的地步。
所有的一切归结在一起,刘晔深感于心——
“趁着大胜之际,我的威望到达新的顶峰,也该是时候作出重大变革了!”
于是,整个六月,刘晔都在不停地接见心腹,商量补全规划之余,同时下令军队进入仅次于交战时的二级警备状态,欲以武力为依,强势推行变革。
七月一日,刘晔正式下发改革公文,适用范围为幽州,以及辽东。内容主要包括:
一,屯田制全面施行,境内所有土地使用权收归州府,地主将凭地契得到每年收成一成之利,租种农民得五成,上交国家四成。取消军屯,军队严格训练,作为战争机器专注于战斗。
二,土地作为私产禁止买卖,可以作为遗产传承,但三代以内没有军功则土地收归州府,如果不为州府发展出大力,获得这个军功的难度并不算小。
三,军功的计算细分,战争中武将士兵可以直接获得,但也不用担心身为文官就没了军功,不说出谋划策的谋士,就是内务,后勤等也可以依据工作表现依例获得。
四,提出军功可以积累,兑换的概念,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退役、辞官之后,凭军功大小,每月按等级享受州府补贴;一定数量的军功,可以得到不能买卖的土地,但原则上不保证土地位置。
五,三年内,全境所有十五以上,三十五以下男力都得分批参与为期半年正规军事训练,愿意从军且素质合格者将编入准正规军军团,继续接受训练改编。
改革没有涉及到徐州,这是因为刘晔对于徐州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定了处理主意。
令人信使走水路传递他的命令到徐州使赵云与张昭早作准备,配合各项事宜后,刘晔严肃地问身边的田丰道:“元皓,你应该明白,先前我是想派志才或者公台(陈宫)去的。冀州本就是你家乡,袁本初前时不只一次地表达过他对于你这位大贤失之交臂的惋惜,若是会面,我却有些担心意外,还有元皓你会否感到尴尬不自在。”
“主公且放心,丰自问当初选择可谓明智之极,从不亏欠袁冀州,当然谈不上负担尴尬。而丰在冀州尚有部份亲属当初不愿随同来到幽州,正好可以再回故土劝诫一次。”
田丰是最早归于刘晔的名士,他的正直不阿,刚正直谏对于一路走到今日地步的刘晔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影响,是真正的依为臂膀之才。
现今刘晔与袁绍的关系正是非常微妙状况,故而刘晔有点担心田丰为使去交涉,总有些“送羊入虎口”的担心,而名声并不太显于外界的陈宫与戏志才就没有这种担忧,想必袁绍不会为了这二人“铤而走险”。不过转念一想,刘晔又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
就本身能力,以及对于冀州了解情况而言,田丰才是最佳的人选。毕竟,此去任务虽谈不上艰难万分,但想要轻松完成,也是不可能的事。而通过对袁绍的了解,在其心中,只怕是信奉实力至上,不信“英雄改变时势”,或者“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言论。
故而刘晔微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却是想多了,元皓所谓极是,也怪我这些年来关心得不够,却不知元皓竟然还有亲属落下于北地。河北之地很快就会烽烟四起,元皓你便借此机会在完成使命同时亲自走一趟,将这些后顾之忧一并解决了吧。”
“多谢主公!此次使命丰已深有理解,定然不辱使命!”
听得刘晔这般自责的关心,田丰心中激动,却是感激放于心间,面上不露丝毫,掷地有声地回道。
“嗯,后日便要正式出使,元皓今明二日便好生将手中事务交接一番,好生准备吧。”
看着领命退下的田丰,刘晔回想起数日间种种,颇有些感慨万千。
大肆改革的公文一经传遍,不出意料的引起了骚动和轰动,后一个是包括了自耕农,佃农,小地主三种靠地为生阶层,前一个则是拥有大量私产的士族,对于早已习惯刘晔一直以来,很少触及到他们利益底线,以及带来一场场胜利,稳步扩大实力的现状。士族,大地主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几乎认为这样的大好日子将永远持续下去。如今这场“手伸得太长太长”的变革顿时让他们惊惶不已。
虽然这次表面看起来并没有直接拿走属于他们的私产,但是,谁知道下次又会不会“得寸进尺”呢?身为读书人作官还好说,但是天下读书人何其多,官位却是有限的,难不成为了拿“军功”,得让他们“读圣贤书”的后辈拿起武器从事那种危险,苦累一向视之贱业的兵事?
正是这种“不知明日”,对于未来担忧不已的情绪,在有心人的挑动下,幽州大地表面的平静之下,一片暗流涌动。反倒是旧势力尽除,万象更新的辽东将各项变革细节条例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随后,幽州先后有范家家主请见刘晔,希望“有事好商量”,请求刘晔放弃“不切实际”的危险想法。
再有两日之后,涿郡閰家集合沈、徐、赵等数个家族家兵,共计四千人驱逐负责各项改革官员,包围郡府,要求与刘晔“谈判”。
对于前者,刘晔耐心地对各项变革细节作出了解释,也着重回答了范家担心的问题,最终使得对方恍然大悟,明白刘晔真正的用意和目的,没有当即表态,只说会认真考虑地拜别。
而后者,刘晔的回答就简单多了,他明白这些人与前面的范家一样,都仅仅是被真正的大家族派出来试探风头的棋子,于是直接命领典韦带着三千铁骑平定“叛乱”,有守城军配合打开城门,仅半日间便将所有动乱平定,依旧刘晔命令,参与者全数押解,依程度服劳役半年至十年,而首犯数十人全数带到蓟城。
那冷冰冰,杀气十足的一个字,“斩”,就成了这共计四十五个“好汉”的最终归宿。
而武力镇压之后,刘晔更是将军队依郡重新划分,将强硬态度表现得彻彻底底,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于是,能接受的家族开始认真的与刘晔接触,全方面的理解变革本身,觉得接受不了的大家族们则各使门路,拖家带口地欲离开现今变得“水深火热”的幽州。
对于这种情况,刘晔没有强求,也没有太为难他们,他的批示很简单“人,可以走,财,也可以带,但地契,全部留下。”
在刘晔的心目中,变革本身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一个过程。不能先知先觉的士族们,只能作出选择,之后让时间来证明一切。而清理下内部,也有利于整体的统一,使得新的集团利益捆绑联系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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