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多了,见着阿芙样的好孩子,越是觉难。
懂人情世故,不故作清,但又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旁人待她好,她都一一记,且会想法子回报。
聪慧、念旧、记恩……样的孩子,哪怕不嫁国公府,也多的是人求娶。看来,国公爷给大郎定的桩亲事,是极好的。
陆老夫人心下满意,嘴上却没再多说什,倒是问,“林丫头怎样了?”
嬷嬷来前恰好问过,此时回话也不慌,道,“说是后半夜发热了,大夫开了药,今早倒是退烧了。”
陆老夫人也不过随口一问,知林若柳没事,也没再继续说什了。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她待阿芙亲近喜爱,那是为孩子孝顺讨喜。可对林丫头,怜惜自然是有的,毕竟也是个可怜孩子,但若说喜爱亲近,却是淡了几。
同一时刻,藕荷院里
林若柳迷迷糊糊睁开眼,嗓子眼又干又疼,张妈妈立即扶她起来,喂她喝水,低声道,“娘子,您怎样了?”
林若柳虚弱无力摇了摇头,靠张妈妈身上,想起昨晚的事,忽的身上一冷,浑身打了个寒颤。
张妈妈忙道,“娘子可是冷?奴婢叫人来点炉子——”
说着,张妈妈要起身,林若柳却是拉住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他看见我了……”
“什?”张妈妈听一头雾水,刚想问,却见自家娘子合上了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压下心头疑惑,没开口了。
林若柳合上眼后,却没半点睡意,脑海里又浮现起昨晚摘星楼的场景。
火很大,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其实活着很累,她无父无母,唯有舅舅一个亲人,却也为舅母的话,就抛下了她,让她来了国公府,舅舅说什为她好,为她以后的婚事着想,但她心里清楚,都是假话,舅舅只是不要她了。
妻女和她个外甥女里,舅舅选了妻女,抛弃了她。
她那时候躲角落里,想的就是,死了也好,死了也清静,反正没有人意她。
可就她几乎放弃了的时候,她看到了陆则。
是,她先看到的是陆则,她欣喜若狂,大声喊“二表哥”,想求他救救自己,可那个上的郎君,只是听到那句“二表哥”时,下意识望了过来,只一瞬,面上的神色便换做了冷漠。
仿佛她的死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那冷血无情,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
回想起来,林若柳依然觉浑身发冷,陆则走后,她彻底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她认命了,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可就那个时候,陆致出现了,像一抹光,彻底照亮了她的世界。
林若柳睁开眼,想起那时候的陆致,身上寒意渐渐散去,胸腔里却涌着某种自己都不清的欢喜。
酉时一刻,江晚芙刚从福安堂出来,正打算回绿锦堂,经过游廊时,恰好看见月门外,一人跨过门槛,正朝里走。
她下意识抬眼瞥了一眼,当即停住了。
人走到跟前,才福了福身,唤道,“二表哥。”
陆则轻轻垂眼,目光落面前的小娘子身上。今日天有些冷,江晚芙便穿比以往厚实些,藕荷色的圆领对襟宽袖,袖口一圈毛绒绒的,指尖只露出一点点,如荷花尖儿一样,带着点怜人的粉。
以往着避嫌,两人见面时,陆则鲜少样认真地去看江晚芙。他只依稀有个印象,她生极美,梦里的她也美,但还是不大一样。
小娘子样活生生站他面前,触手可碰,不似梦里,他一醒,人就没了,跟妖精入梦似的。
江晚芙福过身,见陆则一直不吭声,还以为他又不想理自己了,心里莫有些委屈,正打算不要那讨嫌,走开好了。
陆则却忽的应了句,“表妹。”
他一声不早不晚,恰好叫江晚芙觉,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则倒是不知小娘子点心,指了指身旁随从怀里抱的猫,用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语气道,“表妹喜欢猫吗?”
江晚芙自然一早就瞧见随从怀里那只小家伙了,黑漆漆一团,脑袋上顶着个一小团白毛,湿漉漉的眼睛,鼻尖还是粉的,她看过去的时候,小东西还伸了个爪子,一副伸懒腰的模样。
她看眼睛都挪不开了。
表现,自然是再喜欢不过的。
陆则虽不懂,为什小娘子会喜欢种柔柔弱弱的小东西,但江晚芙喜欢,他自然不会说什,只语气随意道,“马车下看见的。本想丢给膳房,表妹若是喜欢,抱回去养吧。”
江晚芙倒是一下子就信了,完没想过,猫是陆则特意寻回来哄她的,但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说不定阿瑜喜欢呢,二表哥送给阿瑜吧。”
“东西掉毛,福安堂养不了。”陆则伸手,小黑团脑袋上弹了一下,随口道,“表妹不喜欢就算了,丢给膳房养吧。”
陆则语气随便,仿佛只是件小事,不过对他而言,能把猫带回来,都算上大发善心了。江晚芙只纠结了一下,看着那小黑团弹一个趔趄的可怜模样,顿时不忍心了,道,“那我养吧……”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二表哥,你不要弹它了……”
陆则瞥了一眼,见小娘子幅想要谴责他、又不好意开口的样子,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笑意,若无其事收回手。
江晚芙赶忙上前,一把将小黑团接过来,温温柔柔抱怀里。小东西乖过,缩她怀里,朝她怀里拱,咪呜咪呜的,可怜又可爱。
陆则垂眼看着她逗怀里的小猫,也不做声,倒是江晚芙先反应过来,道,“二表哥去忙吧,我就回去了。”
陆则淡淡“嗯”了声。
江晚芙对他的冷淡,倒是习以为常,她一贯觉,二表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当即福了福身,带着纤云回去了。
小黑团的到来,让绿锦堂热闹了不少,小东西挺乖,每日除了吃便是睡,饿的时候就咪呜咪呜叫,特别招人疼。
连陆书瑜都专门为了它,来了一趟,眼馋厉害。不过她也知道,祖母身子不好,入秋容易咳嗽,是决计不能养猫的。
就连江晚芙,每回去福安堂请安的时候,都会特意换身衣裳。
见陆书瑜幅眼馋模样,江晚芙把猫塞她的怀里,转而说起了其它事,三两句把陆书瑜逗开心了。
笑过之后,陆书瑜却是说起了藕荷院的事,说林若柳那舅母来了府里探病,不知怎的,竟大闹了起来。
林若柳本就不擅御下,一贯只亲近那几个从舅舅带来的婆子丫鬟,性子也有些古怪,藕荷院原本的下人,大约本就不大喜欢位子。
故而第二日,就有闲话传出来了。
陆书瑜有些不好意开口,慢声道,“听说、是为、什婚事。”
陆书瑜说磕磕巴巴,江晚芙倒是听明白了。原是林若柳那位舅母上门,想给她说门亲事,倒也说过去,林若柳无父无母,由舅舅抚养长大,虽如今不舅舅家住了,但多年的情还。只是不知怎的,两人吵了起来,林舅母大怒,说起了当年林若柳住府里的旧事。道她不知感恩,竟勾引表妹的未婚夫婿。
大概也是气急了,才连种家丑都说出口了。
江晚芙弄清来龙去脉,却是替林若柳说了句公道话,“林表姐的性子虽傲,但并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林若柳的性子,其实很好懂,大约就是自小寄人篱下,便越发不肯放低身段,生怕旁人轻视了去。如那浑身是刺的刺猬,抖擞着一身的刺,谁碰谁疼。
陆书瑜听罢,也点头,“我也、觉。但府里、都传,林表姐、都、不出门了。”
江晚芙听了,心里却不由自想起了一个人。
二舅母庄氏。
林若柳的舅母找上门,也许只是个意外,但府里传沸沸扬扬,只怕就没那简单了。
国公府规矩森严,下人也有规矩,传成个样子,委实有些古怪了。
但江晚芙也只是心里一猜,并没打算做什,庄氏若要整治林若柳,她跳出去,纯粹是给自己找事。更况,林若柳那个性子,还未必要她帮忙。
不过,江晚芙总觉,事不会一直下去,不说别人,陆老夫人就不会纵着府里样没规矩。
果不其然,没几日,陆老夫人狠狠罚了几个嚼舌根的下人,原本的流言蜚语倒是偃旗息鼓了。
不过,江晚芙再见到林若柳时,就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劲,以往见她,不过神色冷淡,一次,却仇视地看着她。
江晚芙心里蓦地一凛,不知林若柳怎了。
林若柳也没有她搭话,下巴仰着,神色倨傲,就那样踏了过去。
但经过一次,江晚芙便小心了起来,只要和林若柳同处一室,都格外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个道理,她一直都懂。
但饶是如此,还是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她,却也和她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