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如数家珍。
也许,他这次真找到了家人吧。
不是之前那么多骗子,千方百计打听到他的底细,跑来冒充,骗银子骗吃喝……
张老神医是真用了心,左右手换着诊脉,又翻过眼皮,最后黑着脸骂道:“瞧着你家也不像穷的样子,怎么没找大夫好好看看?你这脑子当年伤的厉害,但只处置了外伤,脑子里的淤血一直没融化吸收啊。在脑子里压着,当然想不起前事了。”
他好似生怕王员外不相信,又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疼得越来越频繁了?特别是在早晨起来,脑子好像裂开一样?你可真能忍,随便找个差不多的大夫,给你针灸个两三月,再吃些活血化瘀的药汤,就算不能好利索,起码也不至于头疼遭罪啊。”
王员外听得眼睛亮了,这些症状确实一点不差,“家里也找过不少大夫,但都说在头里,不好下针,也有说要开开脑袋取出淤血,家里觉得不妥,就一直拖了下来。”
张神医翻个白眼,冷哼一声,骂道,“这话吓唬小孩子还行,活血化瘀,哪个大夫不会啊,好用把脑袋破开?怎么可能治不了,是怕你治好跑掉吧?”
他随口几句话,却让王员外心头一跳,好似有什么被挑破,但立刻被他压了下来。
不等他请求,张神医已经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拔出里边的金针,奔着他的脑袋就刷刷扎了进去。
眨眼间,屋里就多了个人形刺猬。
张神医拍拍手,坐在椅子里喝茶,“你们该说话就说话,我用的是金针刺穴,一刻钟之后,他就不疼了。但以后要彻底化去脑子里的淤血,就要每日来针灸一次,还要照着方子喝药汤,最少半个月才能见到效果。”
“半个月后,他就能想起前事吗?”李老太急切追问,随后又反悔了,赶紧嘱咐道,“张神医,也不必他一定想起先前之事,主要是把头疼治好,不要让他再遭罪了。咱们就是手上割个口子还难受很久呢,他这头里有淤血,时日久了肯定不安全。”
“哎,这话说对了。”张老神医点着王员外。
“你是命大,被家里早早找到了,否则半年以后,头疼会天天发作,你不疼死也要疯魔。真是搞不懂你怎么蠢的这么厉害,一个大夫不行,就找两个啊,两个不行,就找十个!脑子里的事,居然也敢拖延?”
王员外低了头不说话,手里却下意识握紧了腰上挂着的玉佩。
玉佩是上好的暖玉雕刻,很是难得。
当年,他落难受伤,到了王家。
王家找了十几个大夫给他诊治,最后都是束手无策的时候,王家老太爷把这块玉佩送给他,说的话,他如今还记得一字不差。
“你脑子伤了,治不好也记不起,都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们王家的男儿,我就是你的父亲。你在初秋到王家,又忘记前尘往事,等同于新生,所以,为你取名王新秋,可好?”
从那以后,他就叫了王新秋。
王老太爷病重时候,他接过了王家的生意和杂事,也入赘到了王家,为的就是报恩,报答王家救命和收留的大恩。
但如今,再想起来,他怎么突然间有些怀疑和迷茫。
他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或者说都值得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