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戟崔家住在安邑坊,而崔里更是因为崔氏在此聚族而居得名。
听了姚氏的话,老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落在刘氏身上,示意她继续。
刘氏是崔守义在任上娶得继室,既不是世家女,也不是勋贵之后,父兄只是品级不高的武将,因是崔守义老上司柴驸马的旧日下属,便由柴驸马牵线,把刘氏许给了崔守义。
嫁给崔守义后,刘氏一直跟着他四处做官,并没有在祖宅久住,所以她没有领教过老夫人的厉害。
去岁回京,刘氏见老夫人慈眉善目,且已年逾八旬的老迈样子,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没嫁人的大姑子,崔家能养着她就不错了,她还敢对自己耍威风不成?!
在外头做惯了老夫人,回到崔家,刘氏依然没有顾忌的继续做荣安堂的老大。
但,很快的,刘氏便领教到了老夫人的强硬手腕。
说起来,刘氏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不过是像过去一样,拜会了京中的几位军界大佬的女眷,她也没搀和什么事儿呀,怎么就招致了老夫人的不满?!
老夫人也是,她又不是自己的婆婆,却一副长辈的做派。
那日刘氏刚从侯家回来,还没换好衣服,老夫人便命人将她唤了去。
到了荣寿堂,老夫人二话不说,像训小辈一样把她训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更是一挥手,让她回去好好‘静养’,不要胡乱搀和男人们的事。
刘氏念着老夫人是长姐,并不敢十分反驳,只闷头听了训,怏怏的回去。
到了晚上,刘氏想跟夫君抱怨几句,结果崔守义根本不听她的话,直接砸下一句“照阿姊的吩咐办,倘有违逆,家法伺候,如若不服,只管离开崔家”,便气冲冲的去了书房。
刘氏气了个倒仰,叫来儿子崔海,哽咽的说了自己的委屈,又把侯将军的话转达给了儿子,命他休沐的时候去侯家。
果然是儿子更靠得住。
没过几天,崔海便去了侯家,并跟老将军详谈了许久。
回来后,崔海向父母汇报了跟侯将军商量的结果。
刘氏一听说儿子的新差事定了,很是高兴,刚要夸奖几句,不想崔守义却莫名其妙的发怒了,揪着儿子去了祠堂。
父子两个也不知谈了什么,最后崔守义罚儿子在祠堂思过,直到除夕才被放出来。
刘氏和崔守义哭闹了好几次,崔守义起初还有耐心解释,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崔家是纯臣,跟侯家不是一路,让她少搀和云云。
话语间,崔守义还透漏出这是阿姊的意思,让刘氏只管听从。
刘氏大怒,崔家已经分家了好不好,别说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子,就是亲生父母,家都分了,也不能这么管着他们吧。
再说了,他们好歹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孙子、重孙子都有一大堆,崔三娘凭什么训小辈一般对待他们?
崔守义闻言也大怒,当下要写休书,还是崔守仁听到下人回禀赶来劝和,这才把事压了下去。
兄弟两个商谈了许久,崔守义回来后再也没有提休妻的事儿。
不过,刘氏却彻底失了管家权,被崔守义以静养为名,拘在了后堂不准随意外出。
就连新年朔日朝贺,刘氏也没能出府。
在那些日子里,刘氏从崔家的老世仆那儿听说了不少老夫人的故事,再联系自身和儿子的处境,她才知道了这位大姑子的厉害。
如今刘氏被放了出来,再次看到眉眼含笑的老人,却再不敢心怀不敬,更不敢说什么令老夫人不悦的话。
接受到老夫人的暗示,刘氏道:“我们刚回京,也不知道家里的旧例。呵呵,要说商量,大侄媳妇儿主持中馈多年,也久居京城,定知道如何热闹过节。不如,先有你说道说道?!”
这话是对大夫人郑氏说的。
郑氏刚听到这话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得意。
不过想起夫君的吩咐,她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带着几分幽怨道:“二婶儿谬赞了,我虽当了几年家,但近年来身子愈发不好,早就不理庶务,如今,家里的大小事儿都由大娘子处理。”
说着,郑氏侧过头,对王氏道:“你跟大家伙儿说说吧,今年上元节家里有什么安排。”
王氏忙直起身子应了一声,接着先对老夫人和二老夫人微微欠身行礼,随后才笑着说道:“去岁二叔祖一家返京,咱们崔家总算是三堂聚齐,崔家在京近五十年,头一次这般齐整的过节。故此,我在往年旧例的基础上稍稍做了点儿修改……”
正堂上,众人都竖着耳朵听王氏细述上元节的安排。
唯有姚氏满腔怒火,愤愤不平的瞪着正堂上胡坐的老夫人,心里更是不断的咒骂:该死的老虔婆,竟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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