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吗?
仔细想想,这还真有可能,毕竟皇帝也是人,何况史书上记载,杨广本身就是心胸狭隘之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大儿子,突然就死了,的确很难接受。
如果是真的——在救治当中,又误听了奸人的谗言,错过了抢救的最佳时间,导致儿子死在自己眼前,这样的打击可就太大了。
若说因此性情大变,也算合情合理——
他正想着,外面响起了李孝恭的大喝:“什么人,止步!”
李秀宁立时满心欢喜,但随后却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顿时玉容变色——
“堂哥,何事?”她呼唤道,但李孝恭似乎没有听见。
外面一个雄厚的男子声音,说道:“这位兄台,我等没有恶意——实在是不知道此地有女眷,才靠近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为何要在街上游荡?”李孝恭沉声问道。
“我们是河北来长安的行脚商人,进城时天色已晚,待交割完货物,客栈已然都住满了,我们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前来投靠一个朋友——”
“投靠朋友?”李孝恭狐疑的问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居住吗?”
“在下的朋友,姓沈名光,暂居长安敦化坊。”
听到这里李智云心中暗叫,糟糕!
果然,李秀宁高声道:“堂哥,让他们进来吧!外面很冷的——”
李孝恭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在她的命令下让开了路。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的人这么多。
粥屋里一下涌进十四、五个人,而且个个都是身形彪悍,面容也不是良善之辈,只是因为手里没有武器,否则就可以直接认定他们是强盗。
李智云的神经不由得直接绷紧,眼睛不断的从他们身上的转动,心里暗暗吃惊——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彪悍之气,绝非是普通商人。
“多谢这位小娘子!”为首的是个三十七、八岁的灰衣汉子,满脸络腮胡子,目光如电,虎背熊腰,自带一股威武不凡的气势,使人不敢小觑。
“不用客气,你们是沈光的朋友吗?”
那汉子涩然笑道,“不瞒小娘子,我等未曾与沈兄弟见过面,只是神交已久!”
“哦,是这样啊!”李秀宁大失所望,眼中的落寞,令人心碎。
巢元方看了半响之后,出声问道:“你们是河北人,来长安做什么生意?”
那汉子答道:“老丈,我们做的不是什么大生意,我们都是漳南一带的农户,平日田间劳作为生,来长安也只是秋日存下了些冬枣,趁着上元节将至,卖到长安,赚些钱财,养家糊口。”
巢元方点点头,指着汤药说道:“那里有些汤药,都是驱寒防疫的药材熬制,你们可以随意取用。”
“啊!如此多谢老丈了!”那汉子心中一暖,拱手为礼,深深鞠躬。“请问老丈大名,容某等厚报。”
巢元方摆摆手,却转向李秀宁说道:“宁娘,咱们走吧!”他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示意这群人来路不明,不可久留。
李秀宁眼中尽是不甘,却也知道巢老说的对,一群听人家名字就来投靠的朋友,确实不靠谱。她向李孝恭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自己却问向那个汉子,“你们有食物吗?”
那汉子回道:“多谢小娘子关心,我们自己带了食物。”
李秀宁点点头,又说道:“这座帐篷就留给你们用,如果找不到沈光,你们也可以在这里面过夜。”
“真的吗?”那汉子简直不能相信,长安是有宵禁的,任何人夜里在街上游荡,都先抓起来再说。
在李秀宁确认之后,汉子马上连连作揖,“小娘子真是心善,定然是菩萨转世。”
李秀宁淡淡一笑,刻意看了一眼弟弟,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你看你是佛子转世,我是菩萨转世。
李智云看懂了眼神的意思,只能无奈的摸摸鼻子,这个三姐的心是真大,对方五大三粗的汉子十多个,真要把她掳走了,报官都来不及——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李孝恭走过来,弯腰将她抱起来,其余的人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秀宁则轻声说道:“堂哥,一会儿你去和坊官说一声,不要赶他们走。宵禁了,也不要抓他们,他们不是坏人,只是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那汉子满脸感激,正欲道谢,却又听她说道:“沈光的家就在那一片断壁之后,不过他不一定在家,他最近把胆子给丢了,正在到处找呢。”
那汉子闻言一愣,旋即想通,这女子定是和沈光相识,而且应该关系非同一般,于是,朗声问道:“小娘子可否告知如何称呼,我们见到沈兄弟也好言明小娘子的恩德。”
“我叫宁娘,是沈光最大的债主,他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你一说,他就知道了。”李秀宁回道。
那汉子想到这定是沈光欠下的情债,不由微笑,招呼他的兄弟,齐声道:“我等拜谢宁娘恩德!”
“客气啦!”李秀宁远远地娇声回了一句。
那汉子走到粥棚的外面,再次深深地鞠躬,说道:“宁娘保重!大恩不言谢,河北窦建德已铭记肺腑!”
走在最后的李智云,忽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在雪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