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附近江面。
两艘由150料战船改制的快速炮舰,正打着“武定王硃”的旗号,在江上清道。
这种炮舰轻灵便捷,尾部压放着两门沉重的火炮,那是安民厂(掌管皇宫内火药、火铳制作)掌厂太监延吉丰最新的仿制成果,这位公公可是有兵部的正式推荐的,当初王守仁按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吩咐,仿制铳器的时候,兵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延吉丰。
延吉丰资格也够老了,在弘治年间,他生产过一种速射短铳,配给骑兵,还改造过神机营的多管重铳,使之威力更大,得到孝宗的赏识入安民厂任掌厂太监。
此后,在正德末年,白沙巡检何儒在来华经商的西班牙船上看到了西洋火炮,性能比大明国的炮要好,于是秘密动员船上*籍的枪炮工匠上岸,于是仿制了第一批西洋火炮,称作“佛郎机”。
延吉丰得到仿制的佛郎机炮之后,立刻着手改进,正德十二年(1517)年三月,有报告称宁王朱宸濠私自在南昌仿制佛郎机,于是朝议决定让延吉丰前往江西察探情况是否属实,延吉丰接受了宁王的贿赂,但回京之后便交出了贿物,向朝廷如实汇报,正德十六年元月,以功赐“免死铁券”。
安民厂旧称王恭厂,并不是大明国主要的火器生产地,但保密程度极好,因此被塞拉弗选中。
公爵阁下决心将这种快速小炮舰在公国和大明国的各支舰队里推广开来。
速度快在海上并不占优势,可是速度快,加上重炮的射击,那么优势就很明显了。尤其是为了避免接触战和横列对轰,这种快速炮舰的火炮统统放在船体的后方,利用速度优势避免敌舰追剿的时候,用重炮进行艉射。
在有正规舰队参战的情况下,这种小型舰的加入是非常大的补益,而在没有正规舰队参加的情况下,它们也能作为袭扰主力,尽可能地干扰和拖住对手。
特立尼达公国三宝颜军工厂的机器产品,现在正通过海路向*境内输送,尤其是两台重型的车床,能够马上提供铸造火炮所需要用到的合乎标准的铁模这种东西可比一次性的沙模、土模要好上百倍了。
一艘黄旗龙船,正在百余艘各类船只的护翼下,顺流而下。
“这种东西太惊人了,*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列奥纳多·达·芬奇伯爵手里拿着一只大石榴模样的不规则铁球,这只铁球是空心的,一端有孔,可以往里面填塞火药和毒药,然后再填进一只燃着火种的小酒杯,拧紧铁盖就完成了。在战斗时可以掷向敌军,或者放在路旁,因为上面绘着花花绿绿的漂亮纹饰,敌人多半会拾捡起来,只要动摇了火种,立刻爆炸!
这东西是锦衣卫从神机营里带来的样品。
塞拉弗看了一下火药配比。“让他们按照我们公国的标准配比执行,注意药粉最好揉合成匀称的颗粒状,这样能够大大增加火药威力。”
公爵阁下最近一段时间对于中**事力量的改造,他对于军事体制的改革简直不遗余力。他希望在短期内,解决沿海倭寇的问题,这样可以将全部的力气用在北方少数民族的身上。近来听说“讨逆军”正在编组之中,很快就可以进行北伐。这件事塞拉弗还是很不放心的,毕竟北方的军事实力放在那里,凭着现在大明士兵的素质和数量,很难攻克北方的大明旧都。况且,杨廷和所立的新皇帝也登基了,改元“嘉靖”,他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也是尽快发动军事打击,克复南京。
对于南边来说,有利的形势是正德皇帝掌握在手里,每天大量的诏书发向全国各地,以皇帝名义斥责北方势力的檄文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在政治上,塞拉弗掌握了主动,一方面他通过改革来稳定并且扩大受益的社会阶层,一方面又通过改革与北方划清界限,让人们看清楚两个政府的区别。
南方盛产粮食,当初明太宗朱棣迁都北京,就激起了朝野的强烈反对,虽然后来通过漕运,每年大约有400万石的粮食送往北方。可是今天,漕运已经停止了!随着塞拉弗公爵阁下势力的不断扩张,加上他们利用土豆等高产作物来诱惑各省各州府加入到南方集团中来,北方的势力圈便进一步被压缩了。现在,杨廷和能够在名义上管辖的,也只有北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川和朵甘思宣慰司、乌思藏宣慰司等地而已。
“用这种火器进行改进,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更加厉害的东西,用密集的投掷与轰炸彻底断绝骑兵的攻击。我打算在年底前建设11个火药工厂和铸造厂,现在纯手工生产武器的历史过去了。我还打算推广我们公国的‘流水线’生产模式,列奥纳多先生,这一切我打算让您去监督和负责。”
“非常愿意效劳。”老伯爵轻轻地躬身微笑,他忽地把眼光投向公爵阁下的身后,“啊,那位唐大人来了呢,我先告辞了,我会让厨子制作美味的江鲜,等待午后您的光临品尝,王爷先生。”
塞拉弗哈哈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让他离开了。
“虞佐,您近来又处理了多少件积案?好象您的眼袋又重了不少,请注意不要经常熬夜,那样太伤*。”
直隶提刑按察使唐龙,最近被调升为大理寺卿,为全国最高诉讼机构的长官。
塞拉弗的改革措施也影响到法律方面当然,别人不会认为公爵阁下是极其注重法律的权威性的,有些人觉得,武定王的改革政策是基于农业,又以工、商业方面为辅助,其他的例如法制方面都是顺带着进行。
但塞拉弗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他的农业制度到明代时期已经很完善了,想想看,在没有马铃薯、甘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情况下,仅仅凭着米、面等有限的产品,就能基本满足全国将近一亿人口的食物需求,这是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此多的人口,生产出如此多以致令人吃惊的粮食。
所以对农业问题,增加高产作物在耕作中的比例,是塞拉弗唯一需要进行指导和督促的事情。
当然他的指导和督促也不是行政命令式的,等他的试验田成熟并进行一番让人眼红心跳的宣传之后,各级政府和农民们的热情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他们自发地去申请试种。
塞拉弗还让印第安种植高手们把土豆、玉米的作物习性、生长周期以及注意事项写下来,令商业局刊印成册,发放诸府,由他们推广去吧!
以上,农业的改革就全部实施完毕了。
而对于法律方面来说,公爵阁下的劲头就很大了。原先,所谓全国最高的法律机关大理寺,只不过是在宦官领导下的一个傀儡机构罢了。三司会审时,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分坐在旁,而中官坐在正中审案,这些法律专家们反而得受到外行的制约虽然这是明代皇权逐渐扩张的一种形式,但这种形式所产生的苗头却是很不妙,塞拉弗因此非常坚决地将这种制度革除了,他宣布,“恢复洪武十七年祖训,‘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
这条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就获得了通过。
对于朝廷百官来说,这是福音,是真正意义上的改革。
对于塞拉弗来说,他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宦官,如果说特务机构,公国全国的数量总和,恐怕还不如大明国的“锦衣卫”数量多。
对于宦官,他觉得除了生理和某些心理方面之外,他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而对于直接的受害者宦官们来说,南京政变以后,省内处死、清逐了那么多人,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朱家的直系子孙朱九郎先生有着太祖非常酷似而清晰的遗传特征代码,现在挟着尾巴做人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况且,这位身份高贵的王爷并没有轻视任何一个宦官,哪怕是小的宦官。他还在宫里办起了“三保书院”,聘请国子监的翰林们前来担任老师,教育宫里年轻的宦官们,让他们读书、识字。
而对于宦官本身,武定王三令五申要求各级政府严查那些私自阉割的家伙们,对这些人不但不能予以录用,还会被刑部以自残不孝罪名论处,邻里如不揭发的一律连坐,甚至情节严重的,会与官员的考绩联系起来。
而这条法令能够贯彻执行,塞拉弗公爵阁下对于大明国法律制度的改革功不可没。
这也造成了现在大理寺卿唐龙先生工作压力的加大。
他深深揖礼,“王爷,下官能有今日,全赖王爷您的提携,如今官至五卿,下官能不全力以赴?不过前几日王爷您说的江西龙虎山所发逆谋,这,按例该当厂、卫责处,三司无权过问。”
塞拉弗哈哈大笑,“大明律中规定的任何罪名,都应该属于三司的管辖范围,至于厂、卫嘛,今后也会有较大的变革,你就安心处理吧。龙虎山的逆行,你很清楚,现在要找到证据,有了人证、物证以后,还要找到具体的论据,也就是量刑定罪,这些都是需要你们来操办的,我说了也不算。法律的威严就要体现在人人平等上面,谁也不能干涉它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唐龙满脸激动之色,“王爷这番话,才是流传千秋万载的至理名言!下官不才,甘为所驱,别无他言!”
“好了,让李光翰他们来见我吧。”
“是,下官告退。”
唐龙退下的瞬间,还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他不能不担心啊,这江西龙虎山是什么地方?大明国对于道教,可是异常推崇的,尤其是龙虎山的“天师”们,从朱元璋时期就享有非常霸道的权势,他们甚至和孔子的地位平齐,大明国里就流传着“北孔南张”的俗语。
甚至,第四十七代天师张元庆,尚成国公朱儀女,为皇亲国戚,成化十一年被封为“正一嗣教保和养素继祖守道大真人”,主领道教事务,地位完全不是武当山能够比拟的。如今,张元庆已经仙逝,法身供奉于江西金谿县长生观。第四十八代天师还没有正式得到朝廷的任命,现在张元庆的儿子张彦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天师,在孝宗时,他已经有封号为“正一嗣教丞先弘道大零点人”。
但是,由于第四十六代天师张元吉触犯了修道人的无数忌讳并且恶行累累,也使得朝廷中许多臣僚对龙虎山正一教的看法非常不好。唐龙打算在这上面多下下功夫。
过了一会儿,另一艘行驶中的大船向龙船靠了过来,凭着船工们精湛的驾驶技术,船只在没有抛锚停止的情况下连接起来,龙船放下搭板,随后十几名身穿大明官服的官员们在水手的搀扶下,有些不安地渡过水花飞溅的空中通道,来到塞拉弗的面前。
“下官李光翰等叩见武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塞拉弗早已换上了王爷的团龙衮服,端坐在一把龙椅上,“来人,给各位大人赐坐。”
“谢王爷!”
落坐已毕,李光翰在座位上拱了拱手,“下官奉王爷手令南下招兵,现集募各卫大军11万2000余,粮饷折银2360两,已令提督湖广军务太监段平,平虏伯湖广总兵江彬率军前往庐州府驻扎。”
“知道了,江彬虽然未能阻止乱谋,但错不在他,所以免了他的死罪,他只要不干预朝政,光是带兵打仗,总还算得上是个能手。”
“王爷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称赞,江彬这个家伙的名气算是完全坏掉了,但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即,这些书生文臣们当然也得考虑北伐的事情,他们也知道江彬虽然是个大大的佞臣,但军事能力却是摆在那里的,当初**刘六刘七农**动的时候,江彬率兵奋战,一支流箭贯穿了他的面颊,然而他面不改色,拔出箭之后仍然指挥第一线的战斗取得全胜,他脸上的长疤就是来源于此,这道疤还曾经令皇帝朱厚照陛下羡慕不已。
“王爷……”李光翰欲言又止地揖首道。
“有事说来。”
“是,下官等此次南下,见江西、湖广等地,由于灾荒、兵乱、加重徭役赋税,此外尚屡屡有官员横行闾邑、侵田霸产之事,致使流民日增,经下官等粗粗核计,两省流民、饥民计19余万,两次赈灾放粮的举措,尤在湖广,未曾着实履行。自弘治末年有人言,‘今天下赋敛横流,徭役山压。加以彼旱此涝,收田之人,不足以缓公府之追求,唯有破家去产而已’。今以王爷之英睿雄杰,乃至如此,下官等督办、协办不力,死罪、死罪!”
李光翰撩起官服前摆,跪倒在地。
塞拉弗用拳头轻轻揉了揉鼻子,眉头轻微皱起,“光翰,你说的情况,我也都有耳闻。各府、县侵贪赈灾粮款的数字,我还正派员查证、核实之中,一旦证据确凿,立刻移交刑部按律处理,你们就不必再忧心忡忡的了!田赋、徭役,哼,这些抵得上商业局的一年的进项吗?这几次松江卫港集市的贸易税已经报上来了,大明的那些商品在海外可是紧俏得很哪!扣去运费、护卫费、诸多杂费和其他商人的分成以外,我们总共的盈利数字是三百九十六万两,已经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成了吧?”
所有的官员听到这个数字,都喜形于色,互相交头接耳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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