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弟,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晋夫兄你这是怎么了?”李孟春笑呵呵的说道:“有什么当不当问的,你且只管问来,我若能答的,则必无不言。”
“好!”方邵一拍掌,说道:“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说是原本唯一的外人,可如今你不仅因为宋君鸿的一句话便介入了进来,还这么不计辛苦的帮宋君鸿,甚至把他的话奉若上谕,这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嗯?”李孟春诧异的望了方邵一眼。
方邵讪讪的一笑:“我和宋君鸿在一起,是因为长青要和他在一起。但我想弄明白,为什么不管是你,还是长青,都愿意高看宋君鸿一眼呢?”
李孟春憨厚的笑了下,说道:“他帮过我。”
“嗯,开学典礼时王玉田衣袍泼墨事件我也听说过。”方邵点了点头,但又继续问道:“就为这?”
“也不全是。”李孟春拿眼瞅了瞅远处飘过的一朵白云,突然轻轻的吁了口气,说道:“晋夫兄,我是个贫苦出身,想来你们也都知道的。像我这种在饥寒贫困中挣扎求生的人有时看人也有我们自己的观点,尽管我们不一定能计算出一个人身后的身家背景或财富,但就是针对某个人是个好人还是赖人,我们通常却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哦?”方邵头回听说这种说法。实际上他跟仆役或穷苦人之间的交流本就很少,而李孟春如果不是因为读了一些书能进入书院的话,相信自己也绝不会搭理他一下的。
仔细想想,或许李孟春这人并不傻,而只是有点唯唯诺诺,太老实和胆小了些罢了。
“有意思!李贤弟你继续说。”方邵已经不自觉的把对李孟春的称呼从“李老弟”改为“李贤弟”了。
李孟春又恢复了他那憨厚的笑容,简单的说道:“我能看出来,子烨是个好人。”
“嗯!”方邵点了点头,倒并不置可否。
“他还很聪明。”李孟春继续说道。
方邵慢慢回过味来了。
一个人假如是好人,值不值得结交或跟随?或许值得。因为他不会坑害你,但跟他结交也可能会一起吃亏艾。
一个人假如是个聪明人,值不值得结交或跟随?或许也值得。因为他会带着你尝到很多甜头,但他可能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叛你的。
但当一个人他既是好人,又是一个聪明人时,值不值得结交或跟随?绝对值得!因为这将是一个会和你共患难也共富贵的人。
苟富贵,勿相忘!
历史上多少人为了这六个字便投身激荡的风云之中,死生相从。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他们追随的人,相信了他们追随的人,所以他们便就变得踏实了。
想到了这一处,方邵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下来了。
李孟春本来有点疑惑的看着方邵,刚想开口询问下他是否遇上了什么事情,却发现他突然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态,脸上忧虑重重的阴霾一扫而空,再次开始嬉笑怒骂起来,似这个人根本不曾改变过似的。
李孟春便也不敢再多问。
二人边说边笑,很快便来到了刘羽的屋前。一推屋门,便见宋君鸿和刘羽趴在桌案上,正在急促的写着什么,连他们进来也都头也没有抬一下。
二人不禁暗暗纳闷,正想凑上前去看个究竟,突然只听“啪”得一声巨响,宋君鸿拍在桌上,大喊一声:“完成了!”
紧接着刘羽一扬手,就把写了一天的笔扔了出去,然后整个人仰摊在椅子上,嘟囔道:“总算是写完这劳什子了,子烨,今晚你可要许我喝一次酒洗洗罚,可累坏我了。”
宋君鸿哈哈大笑:“要喝酒还不容易,但要等此戏真正上演时,我当与兄同醉。”
说完他抬起头来,瞅见了已经进到屋中来的李孟春和方邵,高兴地和他们说道:“李兄、晋夫兄,你们可算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我现在正式宣布——”宋君鸿站起身来,张开了双臂大声的喊道:“一个历史名剧,便在此时、此处,提前诞生了!”
李孟春大喜过望,急忙凑过去看那两人刚写好的戏文正稿。
而方邵则呆呆的看着宋君鸿,夕阳温暖的光线通过敞开的窗户照射进屋来,打在宋君鸿张开双臂大声欢呼的身影之上。看着这个少年恣意飞扬的神态,方邵突然觉得:或许眼前的这个同窗,真的能在将来的某个时侯,给风雨飘摇的大宋朝带来一些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