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解释道。
鲁如惠并不答话,只是后退了一步,又审视了宋君鸿一眼。
明明自己举手就可以替宋君鸿掏上这笔钱,可这个小子却便要自己找苦吃来还学院的钱。
“怎么!莫非不许?”看到鲁如惠不言语,宋君鸿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许!”鲁如惠呵呵的笑道:“我们岳麓书院名声播于海内外,广开门庭为天下育才,数百年来也有不少寒门士子前来求学,哪能因对方一时凑不出银钱就将人家撵出门外呢?实际上莫说你想以工抵学费,就算先欠着几年,也是并不无可的。”
“还允许先欠着?”宋君鸿惊讶的问。
“是啊,对于一些就是家境贫苦的优秀士子,书院经查实后宁可让他们欠费读书。至于所欠费用,只要能十年之内归还即可。”
原来岳麓书院历来都有众多的名流士绅慷慨资助,绝不会因为部分学员交不起学费就无以为继的。而书院又择生甚严,非考有功名的学子或有名师推荐的优秀才俊,轻易不许入学。因此这些学生里面少有庸材,就算有些家境贫苦,一时掏不出足够的学费来,但只要他们能得到学院的优秀师资力量指导,再假以时日,人人的前途都不可小觑,那时再偿还这些学费,必然是十分容易之事了。
何况古时的人们极为看重名誉与诚信,孔子就曾说过:“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因此读书人就更是视名誉如生命,完全不用等上十年就早纷纷把钱还上了。
既然如此,书院自也乐得作个好人,在尽可能的避免让贫寒学子因学费而失去进一步精进学业的机会的同时,也换取了在仕林中广泛的美誉称赞。
“奋身君子场,穷年栖旅巢。”便是天下的读书人们对岳麓书院交口的称赞了。
听完这番解释的宋君鸿不禁唏嘘,虽说这是因为书院有足够的保障才施行的善举,但它必竟帮助千千万万寒门士子们可以继续方便的读书,进而借以改变自己和家庭、甚至家族的命运。
至少这比起后世那些大学在入学当天因为有些学生交不起学费便勒令退学的“唯利”之举要好上太多了。
“其实,我还是可以再借你一些钱,帮助你支付日常生活当中花销的了。”鲁如惠仍是劝道。
“山长好意,学生只能心领了。”说实话,能解决掉学费和入学的事,宋君鸿就已经如释重负了。虽然鲁如惠愿意多帮助他一些,但他却并不希望过多亏欠人情。他仰头朝鲁如惠自信的一笑道:“日常生活花费,学生还是有办法去自己解决的。”
虽是生长于贫家,但宋君鸿却一直保有骄傲的气节。自己并非是那些四体不勤、吃不得苦的富家公子,只要平常生活中省着点用,再多干点零活赚赚钱就可以挺过去了。自己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能活活饿死?
一颗心放下后,他向鲁如惠和那灰衣老者都深揖一礼后,便转身告辞出去了。
待得目送宋君鸿离开后,鲁如惠才扭头问身旁的灰衣老者道:“挽强,依你看郑老推荐的这个少年郎如何?”
灰衣老者沉吟了一下说道:“连入学报道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姗姗来迟,说明这个少年仍是欠缺磨练,人不能每次总是靠侥幸过关的。但奇怪的是刚才你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却又用与我对弈来故意拖延怠慢,这个小子却能不骄、不馁、不急、不燥,这份沉稳,在十六岁的年纪上,又实属难得啊!”
“嗯!”鲁如惠点了点头:“黄毛孺子,尚算可教啊!”
他又朝灰衣老者挥手道:“那便有劳挽强再辛苦一趟,将那王家孩子也唤了进来,让我们看看接下来的这个孩子有无可取之处。”
灰衣老者应了一声,刚走了两步,又回身笑道:“你莫要想着趁机偷换棋子儿,跟你说我可记得每一颗跳子在棋盘上的位置。”
“老夫堂堂一位山长,难道还会做这种换子儿的伎俩吗?”鲁如惠故意板起了脸说道。
灰衣老者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但他眼里鄙夷的目光似已经说明了一切。
鲁如惠讪讪的笑了下,低下头去继续盯着桌上的棋局枯眉思索了片刻,却似并没有想出什么破局的良策。索性伸手在棋盘一把给抹乱了然后推开一旁,笑嘻嘻的对着灰衣老者说道:“本想和你好好下盘棋,却不想一晚上来这么多访客。即然今晚老夫欲事缠身,那么今天这一局便到此为止,只好算作不分胜负了!你若不服,明日再来撕杀一场如何?”
“不分胜负?”灰衣老者瞪圆了眼睛,极为不平:“明明就是你快要输了的!”
鲁如惠却似对这棋友的跳脚并不介意,只是挥着手催促灰衣老者,笑吟道:“去吧,去吧!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灰衣老者把棋盘和棋子们一收,夹在腋下就气鼓鼓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拿鄙夷的目光扫了素衣老者一眼,“明天纵是再来,你也还是个只会输棋的老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