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下又是半月,油纸伞倒贩卖的俏。
住在侯府的这些日子以来,知蹊带着莲子与梅休言早出晚归,几乎是走不出两条街,就被困住了脚。
战后亡魂太多。
灵印术并不能够很好的超度,这些将士的怨气太重,也没那么容易送走的,她只能以保城为据点,在这个城里设下巨大的灵阵,一旦有亡灵,便会被直接超度至地府。
可惜武知蹊技艺不精,这么个阵法,但凡碰到不愿轮回转世的鬼剧烈挣扎,便会出现窟窿失效,这需要时时的修补。
“光靠你一个人怎么行嘛?偌大的汴横郡,怎的就没有其他的仙师门派?”梅休言撑着伞,手里提着几个被绳索系在一块的酒罐子,“那些人死了还不愿投胎,你将他们印在这里,之后怎么办?”
“崇欢殿的仙师在叻城收魂送魂,大家都在尽力援助。”知蹊正收服好一只残缺的魂,装进罐子里递给梅休言,轻叹道:“生前惨死戾气太重,先这样装着,寻个有月亮的夜里再做法交流,能劝的就劝,劝不动的就只能灭杀。”
“又八个罐子了。”梅小娘子把伞夹在肩上,“武姐姐,我先把这些东西拿回侯府,倒干净了再拿来。”
见她跑远,在旁给武知蹊乖乖撑伞的莲子突然说:“要是脏小子还在,就能帮着三三了。”
提起左芪,知蹊如今也能压住情绪,不轻易的红眼睛了,只是心里仍会闷闷的难受,“是。”
“三三。”莲子跟在她身后,伞在风里有些轻微摇晃,“我们什么时候回吞鬼山?我想念咚隆,我们还要路过临城好吗?”
瞧这没完没了的雨一直落下来,知蹊有些烦躁,这条街很是窄长破旧,偶的有人打开门泼出来一盆水,天色阴阴沉沉,青苔疯长,绿了墙头砖缝,她将伞从莲子手里接过来,“清明的时候,不知这天底下又多出多少炷香多少叠纸,烧起的烟丝丝缕缕汇聚在一起,也该有淮河水那般长了。”
“我昨日听丙冬说起叻城外有一条辜江,近期雨水大涨,出现了吃人的巨蛇。”莲子慢慢的说着:“可我猜想,大抵是蛟呢,你说是不是三三?人有什么好吃的呢?”
武知蹊觉得她开始犯傻,将莲子脑袋一敲,“这雨越下越大,今日咱们就先回去吧。”
等二人七拐八拐快到侯府门口时,恰好碰见梅小娘子提着一串空酒罐要出来,知蹊挥挥手,“阿言不用出来了!”
“你们回来的正好。”梅小娘子将罐子挎在手腕上,看知蹊收好伞,喜滋滋地道:“府上来了好几个人,说是来送请帖的,是有谁要成亲摆酒了,我觉得很热闹。”
“然后呢?”
“可你那谢昀人也不出来。”她噘嘴,拉着武知蹊抱怨,“我听他打发丙冬去拒绝呢,武姐姐,真是叫人难过。”
这般说着,果真就见丙冬送出来了三四人,穿着比较讲究齐整,同知蹊几人打了照面便停住了。
“这位想必是汴安侯夫人?”那高个子对武知蹊抱拳行礼。
她也不好说什么,也同样拱手还了个礼,拉着莲子就要走过了,谢昀站在廊下,见她回来,撑了伞来迎人。
“方才听说侯爷在针灸疗伤,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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