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回来,脸色发了黑,孤身一个人,又是那样突突地穿过大殿,直奔内阁去了。
绕过石屏,见到殿下坐在榻侧将武姑娘拢抱在怀里,俯身颔首,脸颊贴着她的额头,细长幽明的眼睛里兀自掉下来一颗泪珠,见到自己,张口便问:“灵医呢?人呢?丙冬,让你找的灵医呢?”
丙冬跟着眼睛一湿,有点无措,他跟了殿下快五年,什么苦头悲伤都有,从未见过殿下这幅样子,好像武姑娘这一去,会连带着天下万物一同消亡似的,竟惹这般倨傲气性的赦王殿下,慌怕至此。
他低着脑袋,迅速回禀:“临城灵医仙门就两家,门房潦草打发属下,道即便是仙师有伤,也须得第二日上门递请行书才肯出诊,两家都是一样的说辞。”
“所以你就这样回来了?”
“属下和翟二爷翻墙进了!谁料里头的弟子说正经掌针人都已在昨日被崇欢殿请走!两门灵医,找不出一个敢单独出诊的!”丙冬跪地上,无奈至此,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翟府的太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南通街堵住了二爷,亲自把他扣下带回去了!崇欢殿并非一般仙门,此举过于巧合,因此丙冬不知如何办,特回请命。”
谢昀牵着武知蹊的手,将她手心里深深浅浅的疤痕一一抚过,喉咙里飘出半句话,“我想智取,但是我没时间。”
“殿下。”魏良择的声音在石屏的另一面传过来,“可否听魏某一计。”
丙冬小心的抬头看了谢昀一言,见他神情淡淡的,很是不为所动。谢昀不回应,魏良择便当他是默认了,抓足了底气,扶着冰凉坚硬的香炉站起来,缓了缓僵麻的腿,一点点的朝着里头走过去。
丁夏没有阻拦,倒是心里生出来几点佩服,这种时候还有什么计谋能想出来,也真是个好用的脑子。
魏良择走到丙冬的身后,距离背对着的谢昀,还有三五步的距离,他略弯腰拱手,便立直了躯干,平稳开口:“若魏某猜的不错,殿下正是要将计就计,随了赢王的意思走完这个局。现今央王半死已废,他的目的达成,自是对你防备愈深,殿下何不再慷慨宽容些,对他示好示弱,将愚昧无知演的再真实些。
城中两门灵医皆被控,不论巧合与否,人,殿下今晚是一定要的。赦王府的人马折损严重,强闯毫无胜算且可能再中一计。不妨令丙冬去赢王府诉求出面崇欢殿请灵医,殿下自己则入宫见圣上,大可委屈恳求,给足他们面子。崇欢殿受命于皇室,再大的阴谋,端到明面上来,便不足为惧了。”
说到这里,谢昀还是一动不动,魏良择右眼眨动,“毕竟今晚最大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殿下。”
“若今夜死了两个,谢翊又能拿什么洗脱嫌疑。”谢昀终于出声,他心有所慰,魏良择一席话,把他点醒了。
魏良择不由得扬起唇角,点了点头,“是央王府遭贼在先,赦王营救在后,带去的人全数与假护安军同归于尽,央王受重伤在府里休养,赦王被甲乙两部少卿护送回府。这一切,后到的朝督司皆可证明。”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相信赢王也必定会为殿下作证,毕竟殿下是从他那处得到央王遇刺的消息。”
丙冬听着听着,突然发问:“跪在门外的赵府上下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