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风的棺椁陈放在他原来住的那个屋子里,以往用来挡风的厚重帘子被撤掉,向来昏暗的地方,此刻明堂的不像话。
梅宁给谢昀解毒过后,便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发髻上插了一只白色的绢花,衬的面容更是憔悴,让武知蹊恍然之中有些惊叹,好像她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送她到这里,武知蹊也给沈扶风上了三炷香。
梅宁至此,只字不提让阿姐入地府给沈扶风还魂的事情,武知蹊跪在她身边的蒲团上,开口:“梅姑姑劳累了一夜,千万保重身体。”
“睡不着。”梅宁笑了笑,拎起裙子起身。
武知蹊愧于那个不得已的谎言,驻足在原地没有挪动,想在休息之前,把话说明白了,就算梅宁这个时候对她举起剑,她也不会意外和惊恐。
“你与我侄女梅休言差不多大,你们自幼相识,她常对我说武姐姐是她最钦佩的姑娘。知蹊姑娘是良善的人,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是我见过最有能力却最不仗能力的姑娘。”
梅宁这句话说的很突然,又像是考量许久才说出来的。
“我什么也不是……”
“知蹊姑娘,你欢喜的人身边处处都是杀机,这里没有广阔的草原和成群牛羊,也没有熟知的师门同伴。可抛开一切旁的因果,为着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再行抉择,意义便全然不同。”
对着武知蹊这样说,梅宁又道:“我若不是灵医仙门的执令使,几年前那个夜里,沈曳带着太子走的时候,我也会收拾行囊随之南下。那不代表我没有尊严和骨气,我只是很明白,和沈曳在一起我才会快乐。”
进来的这么一会儿,梅宁始终没去看躺在那口乌黑棺椁里的人。倒是像个过来人,谆谆教导知蹊姑娘如何去选择。
她不知怎么才好,梅宁这些话,与其说是提醒自己,倒不如说是她后悔了当年的选择。
“梅姑姑。”嗫嚅着,武知蹊开口:“我……”
“知蹊姑娘守了一夜也该疲累了,不用陪着我。”梅宁望着她笑,“回去吧,有什么事,晚些时候再说。”
武知蹊临走前,给她奉了一杯凉透的茶,浑浊的茶水浮了层薄薄的粉末,“梅姑姑请饮。”
梅宁接过来就喝,无畏的相当干脆,就像她在那个阴森的地牢里,面对武知蹊递过来的毒药一样。
武知蹊亲眼看她吃下毒药,又亲眼见她喝下解药,心里酸酸麻麻的很不是滋味。忽而觉得自己也是怯懦而虚伪的。
分明知道梅宁有多想沈扶风能活过来,却仍要赌一赌她的诚心,给谢昀解毒前要给她服下一味毒。倘若有个万一,自己还能够以梅宁的性命去要挟梅海倾尽全力相救谢昀。
他不能有意外。
下毒这个事情,武知蹊没跟谢昀说,怕他唾弃自己的手段。
武知蹊走出去,迎面碰上花雾容的时候,连礼数都忘了,她停住脚,见她踱步过来,对自己说:“武姑娘瞧着有些疲倦。”
“找谢昀吗?他在巴兰阁。”揉了揉眉心,知蹊垂眸,“我现要去歇息,恕不奉陪。”
文儿等她走远了才愤恨一句:“贵妃娘娘羞辱您,连这武知蹊也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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